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61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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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 / 2)

贵典雅,我想那是作为雕塑艺术家所毕生追求的东西。这些年,她在国内雕塑艺术界成就斐然,她主要受到了政府通过我们那座城市最高行政文化官员蓝一号的支持,她的许多项目,许多大型城市雕塑,许多历史文化古迹纪念碑造型,各财团大型企业形象雕塑项目,大都通过蓝一号的关系找到她的名下。她得过我们国家和这座城市数不清的艺术大奖,而那些大奖的获得,很大程度上都是她的单位和蓝一号的共同包装。她几乎成了我们城市标志性雕塑艺术的形象代言人。这年头的艺术早已不在单纯,看一个艺术家成就的大小,除了作品本身不容置疑的价值外,还要看他背后的政治势力和经济势力。和雕塑家易安比起来,我作为画家,单靠绘画才能采风写生摸索努力,要取得成就还十分困难。我当然在寻找援助,艺术的、政治的、政权的和经济的援助,但我不刻意追求这些援助,我知道一切援助最终得化为自己心灵的援助,才能拯救艺术和艺术中的自己。我很少有机会和蓝一号见面,他很愿意帮助我。他是我们艺术家的贴心人,市内省内全国新闻媒体都对他做过报道,况且,他在政界和艺术界的口碑都相当不错。当我隐约听到他和郎天裁之间那些勾当,我毅然决定和他保持距离。艺术,真正的艺术不能掺一点沙子。谁知道那天晚上,女儿峡艺术团在“金皇后美食娱乐城”和女儿湖宾馆,招待投资商莫尚的宴会上,不知什么原因,我们不期而遇。那晚的欢迎宴会,易安没有参加。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不敢面对她面前的几个男人,蓝一号、莫尚、郎天裁和我,似乎都和她的某种命运某种情感有某种复杂而深刻的瓜葛。她和莫尚的裸体游街,早已成为往事。也许,坐在共同的餐桌上,她和我们之间,要界定清楚任何一种关系都很困难。

瀑女(2)

那天晚上,郎天裁镇长也没有极力邀请挽留易安参加欢迎莫尚的宴会。是不是所有经历的岁月,我们都可以坦然面对?现在的郎天裁镇长,那时是粗头粗脑的小伙子,乌溪小镇群众专政队员。当时莫尚和易安住的镇东头绣楼,他们当然不可能住在一间屋子。男画家房间面对乌溪河,女画家的卧室背靠小青山。夏日,女画家住的那间屋子的板壁后面,常常有一双眼睛,偷窥她睡觉的姿势,或洗澡后的裸身,而且,板壁缝隙,曾有人留下长长的液体斑痕……那双眼睛是谁?板壁上的液体斑痕是谁留下的?本来那时管理着乌溪小镇的某委会主任决定清查,可是大热天中,现场会上的乌溪小镇男女老少,仔细地望了斑痕,又望了绣楼上临窗作画的女画家,居然张着嘴呆着脸鸦雀无声……压抑的欲望、压抑的美啊!后来,夜晚,洋槐树叶掩映着的绣楼的板壁后面,常发出呼哧呼哧的怪响,怪响之中之后,又传来猫狗闹春的尖怪叫声。整个小镇人心惶惶,认为乌溪小镇早晚要出事。后来,果然,男女画家失踪之后,专政队员把莫尚和易安从女儿泉瀑布的小木屋里裸体拉出来,而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专政队员,正是现在的镇长郎天裁本人!

你说,历史,真实的历史,究竟谁能够说得清?

女儿泉宾馆的欢迎宴会,莫尚、易安、郎天裁和我,都不再年轻。不知道蓝一号了解不了解我和他们过去在这里编织的故事。著名乡镇企业家郎天裁镇长明显发福了。蓝一号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举起装满茅台酒的酒杯,笑声朗朗。

(bsp;“都是自己人!”他说,“放开,放开!统统放开!”

接着,喝酒敬酒,宴会上一片笑语喧哗。而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坐了一位软绵绵的姑娘。她们款款笑着,来自“金皇后美食娱乐城”、女儿峡歌舞厅,十七八岁,身穿大红金黄旗袍装,敬酒、喝酒、陪酒、唱歌、嬉笑、浪笑,毫无忸怩作态羞涩不安之态。光头港商莫尚几杯酒下肚之后,满脸通红,顺势把手臂圈在身旁姑娘纤细的腰间,烂醉如泥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一点不像个画家。郎天裁镇长像审视珍视自己的小姑娘一样,护着她们、养着她们、使用着她们,而蓝一号和姑娘们的玩笑,包括那些露骨的玩笑,开得那样生猛火暴、妙语连珠。好像我们和那些被金钱和欲望连接着的姑娘们,历来就是亲人、情人、一家人,其态可亲,其乐融融。我想,现在,我们生生不息的欲望,不用再压抑了,那么,就让它们在时代阳光雨露的滋润下,自由地疯长!变着法儿疯长!

病态畸形地疯长!

易安,我的朋友和同事,难道你认为在那群男人们如坐春风的宴会上,在那群十七八岁,眼睛像雏鸟一样清亮的陪酒女郎、陪笑女郎,甚至陪睡女郎之间,你,四十多岁的你,创作精力和才能正十分丰富、十分旺盛的你,就找不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色彩、自己的位置了吗?

那天晚上,女儿泉瀑布下面的月光,很柔,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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