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白瞥了一眼,并不搭理,接过来消毒铺巾已经开始检查,苏纯站在这暴怒的母亲对面,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而当女孩妈妈听见秦少白硬梆梆的交代宫外孕破裂。需要立刻手术。可能需要切除一侧卵巢极其输卵管。另侧也很可能感染她面色苍白地后退几步,哆嗦着接过来手术同意书,无助而茫然地望向周围,目光落到苏纯身上时候,再度尖声道,“你为什么说是阑尾炎?为什么让来外科?!如果你正确及时诊断了,就不用切除卵巢了对不对?!你是什么医生?”
“患者确实同时有阑尾炎的症状体征。诊断是阑尾炎急性发作并不是误诊。是正确诊断。”旁边,李波刚刚给另外一个病人检查了甲状腺,开了检查,这时走过来,温声对女孩妈妈道,“只是目前我们判断更严重的,需要首先处理的情况是宫外孕破裂出血。当然,并非说阑尾炎发作一定不会危及生命,所以由外科医生对她阑尾炎的情况做一下评估,然后我们决定首先处理哪个状况,是很必要的。您看,我们一直都在做加急检查,现在手术室也准备好了,并没有耽误时间。您先别着急,冷静一下,把手术同意书签了,我们抓紧时间争取最好结果。妇科手术同时我也会去再次确定阑尾炎的状况,如果需要,可以同时手术。”
女孩妈妈愣怔地瞧着他,半晌,又回过头去,望着刷刷地写记录的秦少白道,“大夫,能不切除卵巢么?不是所有宫外孕都需要切除卵巢的对不对?您看,能……”她忽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秦少白的胳膊往外拽,低声快速地说,“大夫,是您做手术对吧?咱们出去说两句。我们今天来得急,不知道需要做手术……”
秦少白不耐烦地摔掉她手,“抓紧时间。能不切除当然会保留。你再磨蹭胡思乱想别说卵巢,命能不能保住可都难说。”
女孩妈妈抓着那一摞写了各种可怕可能的手术同意书,眼泪淌下来,回头再看了躺在轮床上,缩成一团的女儿,又恨又心疼地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拿过笔,终于是签了手术同意书。
秦少白出了口气,打电话给手术室,因为李波已经打了招呼,很快做好了安排,她正要吩咐苏纯把病人送上去做手术前准备,又不放心地瞧了她一眼,想了想对李波道,“你反正得去看一眼阑尾炎的状况对不对?能不能早点上去,帮我盯一眼。我怕万一有什么状况。我那边还有俩病人,我过来时候好b超结果没出来,我得回去确认了再上去。你有没有要紧病人?”
李波点头,“放心。我今天不是门诊,在带见习生。本来是门诊观摩然后要进手术室教带刷手和带手套,穿手术袍。正好赶上这个,他们忙不过来叫我来帮个忙,我也顺便让学生看看。我们这就去手术室了。”
他说罢,让一直站旁边的一个学生去其他诊室把全组同学叫上,去手术室,然后回头冲苏纯微笑道,“我们走吧。”
第二章3
第三节
六点半钟,苏纯从病房穿过楼道,往办公室走的路上,脑子里混沌一片,以至与刚从手术室出来,往病房走的妇产科主任廖克难迎面相遇时候,都没有站住了叫一声主任。廖克难却尚还记得这个在面试中表现特别优秀的女孩子,站住了,跟苏纯打招呼,微笑问道,“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呢?”苏纯有片刻的脑子空白,随后,猛然站住,条件反射地站直,低头,手指抓住了白大衣的口袋,紧张而小心地叫了声‘主任’,然后略微结巴道,“比我实习医院……更紧张一点。我我,学到了,有更多机会学习。”
“看来压力不小。”廖克难乐了,冲跟在旁边的高年住院医和进修医生道,“你们去确定一下医嘱都下了,跟家属谈一下注意事项。我跟小苏聊俩句。”那俩人应声往病房去了,苏纯不安地抓着白大衣的口袋,必恭必敬笔直地站着,不由得沮丧地猜测秦少白有没有来得及跟主任抱怨今天自己荤头打脑的表现,让这个在面试时候,在诸多严格苛刻,不苟言笑的考官中,看上去最温和的上司已经对自己失望?
她忐忑地抬起头,却见廖主任依旧温和地笑着,与她目光相对的时候,廖主任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一定不容易。比自己想得更难一点,对吧?”
苏纯愣怔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惭愧而沮丧地说道,“一上来,我就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误。”
“不该犯的错误。”廖主任听了这话,竟然出了神,过了好一阵,叹了口气,“做医生,所有的错误,都是不该犯的错误。但是我还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没有犯过错误。这一生都难免要为了避免错误而如履薄冰,但是在如履薄冰的同时,却还必须不断地告诫自己,要解放思想,大胆尝试,不要因为谨慎而畏手畏脚。要真正地考虑患者的需要。平衡点究竟又究竟在哪里呢?”
听到这几句听上去极熟悉的,被从前的老师感慨多次的话,苏纯才要点头,却见廖主任的神色并不象在对新人教诲,嘴角竟有一抹涩然的苦笑,一时间倒是怔了。
廖主任摇摇头,望着苏纯,“不管你真的准备好没有,这就开始了。”
廖主任的语调很柔软,但是这种柔软,让苏纯觉得有点恍惚和伤感。
楼道里很安静,廖主任身后,巨大的玻璃窗外,暮色已经悄没声儿地送走了黄昏,外面很暗,楼道里的白亮亮的灯光照得廖主任的脸很苍白。她鼻侧和嘴角的皱纹异常的明显,跟鬓角花白的头发一起,让她显得苍老而憔悴。
4周前面试的时候,苏纯曾经觉得廖主任并不象个近60的女人,那种柔和的优雅高贵,似乎跟传闻中以诊断精准,手术干脆利索的妇科肿瘤专家的形象并不太搭配。而此时,这样的伤感,似乎更不该属于传说中的廖克难。
苏纯并不知道,此时,与此间不过4层楼的距离,院长办公室里,第一医院才上任不到半年的青年院长凌远和另外俩个副院长,书记,院办公室主任,围着会议桌坐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