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让人非常愉快的周末。买卖毕加索这幅作品的生意差不多是谈定了,虽说最后的价钱还有待协商。但是,星期一有件令人非常不快的意外在等候这三位快乐的食客。星期一,胡里娅与医院有约,去接受检查,因为一段时间以来她感觉极度疲劳,还有牙龈开始出血了。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吩咐她做些化验。但是,医生简略地看过化验结果之后,他要她做第二次更加耗费体力的化验时的表情——眉头紧锁,让胡里娅警觉起来。
星期一,米歇尔走进他在马德里的办公室,发现装有毕加索作品的双层纸筒不见了。他问女秘书纸筒在哪里。女秘书也刚刚度过周末,同样一无所知。惟一不是窃贼可是能踏进办公室的人就是清洁女工了。于是,紧急召见女工,焦急地询问她办公室那个纸筒的下落。清洁女工没有把那纸筒当回事,就回答说,她把那个纸筒连同其他纸筒、纸盒以及字纸篓里的东西收拢在一起,随后就扔到垃圾箱里了。
“您说扔进垃圾箱里了?”米歇尔喊道,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
“我把所有的东西装进一个塑料袋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女工说:“让我想想。”
“好好想想!事情很重要。”米歇尔恳求道,他真想揪住女工的脖领摇晃一番。
“星期六上午我用过吸尘器,清洗过烟灰缸,擦过桌子,把纸筒装进了垃圾袋,后来把垃圾袋扔到人行道上的集装箱里了。有可能是星期六晚上卡车把垃圾运走了。”
这时女秘书说:“以前常常有捡破烂的收走包装纸。”
女工非常内疚地问道:“先生,事情很重要吗?当时,那纸筒就靠在字纸篓旁边。我以为纸筒已经没有用处了呢。原谅我做了蠢事。要是那纸筒很值钱,我赔偿吧。”
米歇尔尽管气得要命,还是极力克制住没有发作。他自己单独关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冥思苦想了好大工夫。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打电话的是路易斯,他告诉米歇尔:医学专家让胡里娅再做检查;他虽然感到焦虑,可还是决定买下毕加索的那幅作品,价钱是二亿五千万比塞塔,这是谈好的价格。只要米歇尔一交货,他就在马德里郊区莫拉雷哈的府邸举行一个盛大晚会,向社交界展示那幅作品,看看能不能驱散厄运。想看
马蒂斯的新娘(6)
米歇尔在鼻子里抹了一点可卡因,立刻开始行动。他有个朋友在市府里工作。朋友马上与环卫局局长联系。局长亲切热情地吩咐一名官员处理此事。官员积极认真地查阅了马德里地图以及环卫局下属组织系统表;最后查出一张卡片,他告诉米歇尔:礼拜天清晨从他家门前经过的垃圾车是84号,驾驶员名叫塞拉费因?博雅托斯。
两个小时后,米歇尔已经把塞拉费因请到一家酒吧里喝啤酒了。谈话的结果表明,塞拉费因为人果断,特别是当他知道这位谈吐高雅的先生准备拿出五十万比塞塔奖金时,他就更加果断了,当然条件是在垃圾总站找到失物。塞拉费因并没有露出吃惊的样子。这类事情以前多有发生。许多市民直到把东西扔掉以后才发现它的价值。
马德里的垃圾总站由三座垃圾山组成。但是,经过回忆,塞拉费因终于想起来礼拜天黎明时分卡车翻斗的大约地点是在第二座山坡上。如果机器没有碾碎纸筒,或者星期六晚上没有什么捡破烂的捡走纸筒,纸筒可能还在山坡上,还算走运吧。司机塞拉费因暗示米歇尔:您这身衣服不适合干下面这个活。可是米歇尔不得不身穿华丽衣裳前往垃圾山,正是为了这事他才穿上开司米的旧夹克衫、名牌牛仔裤和英国制造的高底皮靴。这身衣服,再配上一根拐杖,另外一只手捂住鼻子,开始登上第一个垃圾装运站,那里的臭气让他想起纽约广场街角的马粪气味像是法国迪奥香水,正是那股芬芳折磨了毕加索那幅油画。
这座垃圾大山上有住户。下午,太阳还高挂在天上,一群群乞丐也在登山。乞丐大军里有老人和孩子,甚至有些衣着不寻常的妇女。人人在山上拿着钩子寻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说不定是件丢失的宝贝。塞拉费因说,那些女人都是疯子。据说,其中有几个是侯爵夫人,正在寻找丢失的戒指、发簪或者钻石。在乞丐大军的陪同下,米歇尔向想像中的标高爬去,那里会是84号司机塞拉费因翻斗车卸车的地点。那个废料堆大概是卸车点,二人开始用拐杖翻动剩饭、狗屎、烂布、黏糊糊的塑料袋,寻找那幅油画。很快,他俩意识到,工作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他俩一辈子也翻不完这些垃圾。突然,塞拉费因像个牧羊人那样吹了一声口哨,为的是引起乞丐大军的注意。他挥动手臂,请大家靠近些。等到人们纷纷来到国际古玩商人身边站好时,他请求大家帮助并且许诺重奖。事情就是要寻找一个纸筒,其特征也详详细细地给乞丐们说了一番。
于是,寻宝大军开始行动起来。直到太阳下山,翻动整个垃圾山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可是谁也没有半点进展。塞拉费因再次建议,也许星期六收废纸的卡车先经过家门,把所有的纸片、纸筒和包装纸盒全部拉到回收仓库去了。应该给城市环卫局打电话。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万道霞光映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