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该不知道他们要来抓他了吧。
内瓦特分局特警队队长抬起了手,向他的手下发出了准备行动的信号。
梅莉莎拍了拍口袋,摸到搜查令还在。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阿道沃尔夫,甚至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她手头只有那张1944年当他还是“奥斯威辛屠夫”的助手时拍的照片。但她知道如何辨认他。有两位死亡集中营的幸存者证实,他身上有个骷髅文身,那是纳粹党卫军的死人头像,就在他的左膀上。法官的搜查令上明确要求梅莉莎要看到文身后才能逮捕嫌疑犯。此外,阿道沃尔夫已经失去了声带,这一点她很清楚,因为他们在电话上已经交谈过很多次。逮捕他时,只要让他用他的电子嗓一说话,她就能立即辨别出他的声音。队长开始倒计时:三个指头,两个指头,一个。当他把最后一个指头放下来时,站在门前的那两个特工咣当一下就把门从铰链上撞了下来。
最后的纳粹(3)
哈里斯?约翰逊和特警队队长手持冲锋枪冲进门去,大喝一声:“联邦调查局!不许动!”紧贴在他们侧翼的是另外两个特工,冲锋枪举在眉端,瞄准着目标。那个新手将一束亮光直射在嫌疑犯的脸上。
从楼梯上看去,梅莉莎看到一个老头正坐在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上,灰白的脸上布满了惊讶和困惑,眼睛斜视着手电筒和枪。哈里斯?约翰逊,她在该案中的搭档,用枪指着老头的脑袋说,“我们没法让他趴下,他正在输液!”
另一个特工说,“管他呢,先放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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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说,“大家都盯紧了!”
通常他们总是把嫌疑犯脸朝下摁倒,从背后铐上手铐,但他身边立着一条静脉输液杆,上面还有一包液体,一根透明的管子连到他的手臂上。她听到队长隔着面罩在喊,“好了,哈里斯,这里你看着。”
哈里斯?约翰逊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头,然后喊道,“好了,盖尔!我们准备验他的身份证!”
梅莉莎?盖尔拉下防毒面具,捂住鼻子和嘴,调整了一下脑后的松紧带,爬上后半截楼梯,向门口走去。她进了房间,看见一个老头,下穿灰色宽松式运动长裤,上穿一件肮脏的t恤,笔直地坐在那里,手臂放在破烂的椅子扶手上,双脚搁在地板上,脑袋有点摇晃,但还是高傲地挺立着。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垂死的老运动员,而不是一个杀手。
她在屋子里四下看了看,看到了他的破拖鞋和没叠的墨菲牌盖被,几本杂志和垃圾凌乱地扔在一旁,还有一扇脏兮兮的后窗、一个聚苯乙烯泡沫塑料咖啡杯和一台电视机,上面正在播放着《圣菲尔德》。右手边是一个简易厨房,一些未洗的罐子堆在水池里,一台手提电脑放在福美加牌的桌子上,显示器已经掀开,但屏幕是暗的。墙上贴着一张《拯救大兵瑞恩》的海报。
她走向嫌疑犯,直视着老头那有些潮湿的眼睛。这么一个花白短发、膝上放着一本赞恩?格雷平装本的老傻瓜还能继续杀人吗?是的,他能。纳粹分子看上去都不像恶魔弗莱迪?克留格尔,他们看起来都很普通。甚至有些平庸。就像眼前这位一样。
“他好像吸了毒,”一个特工说。
“别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简单,”哈里斯?约翰逊说。
“也许他感染了自己的病毒,”队长说,“他好像感冒了。”
梅莉莎走近前去。
哈里斯?约翰逊喊道,“快点,梅莉莎,先验明他的身份。”
她弯下腰,面对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她透过面具说。他没有回答。“如果你是阿道沃尔夫,就眨一下眼。”他没有眨眼。她立起身子,慢慢把手伸向他。在她卷起他的t恤的袖子时,他一直用昏花的老眼盯着她。
在他们事先就猜到的地方,她发现了要找的证据:一个褪了色的黑色人头盖骨的文身——骷髅——纳粹党卫军的标志。
她转向哈里斯点了点头。他也看了看那个文身,表示没问题。她重新弯下腰,把面具拉下来,露出脸。
“喂,阿道沃尔夫,”她说。“是我。梅莉莎?盖尔。”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好像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慢慢地从椅子扶手上抬起右手,刚抬起几英寸高,她就发现有个什么东西绑在他的手掌上——一个黑乎乎的像金属的东西,就像——
“枪!”一个特工大喊。
枪械声嘁哩喀喳响成了一片,哈里斯?约翰逊用mac10冲锋枪使劲地顶着老头的脑壳。
那个新特工二话没说,抡起手电筒对老头当胸就是一阵猛击,他顿时被打得口吐血沫。
“别紧张!”梅莉莎怒声吼道,“不是枪,是麦克风!”队长一把把那个新手拽到后面,但老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梅莉莎尽管很恨他,但却不愿看到有人击打他的胸口。他艰难地喘息着,满脸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跳。他斜着眼睛,胳膊上的肌肉抖动着,灵魂深处那斗士的精神又复活了。梅莉莎暗自寻思,这倒更像她想像中的阿道沃尔夫。他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咳嗽声。
“戴上面具,”哈里斯?约翰逊提醒她。
她拉上白色的防毒面具盖住嘴巴,把边缘压在鼻梁上。他眼里湿漉漉的,嘴唇发干。他把麦克风往上举高了一英寸,她觉得有点蹊跷。他的手指尖上包着湿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