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她将手捂在肚子上,婚车颠簸着让她有些受不了了,脸色潮红着,冒汗。哥哥说,宝贝,你不舒服吗?刚一离开故乡你就开始不舒服,你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不,应该说是多愁善感的女人了,不过,长官家的男人都喜欢多愁善感的女人,你去了一定会成为长官府最有魅力的女人,看看你的屁股,比珍太太的还大。
珍太太是人们眼中最美的女人。女人忘了肚子痛,抬起头说。
是的,可那是在你成为长官府的少奶奶之前。哥哥说。
哥哥接着说:从明天开始,我的宝贝,珍太太将会因为看到你而忧愁得快速老去,虽然她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女人把自己当作聪明人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大家都说珍太太是村子里最聪明的女人。女人说。
传言总在骗人,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你可真是一个傻乎乎的聪明人。
女人看看哥哥,她不说话了,眼里充满狐疑,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睫毛长长,眸子犹如碳黑,灵动闪烁,她打量着长官家的大少爷,这个曾经硬拖着她上床的人,如今已经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男人,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现在能够自由的出入于她的房间、爬上她的床、挺进她的身体了。在车上,她斜靠在哥哥肩上,唱起了木棉寨子的歌曲:
当我揭开夜幕的窗帘
我看见你的手在我左边
当我揭开夜幕的窗帘
我看见你的手在我右边
可是我看不见
阿哥呀你的脸
它远在天边
大少爷被女人的歌声弄睡着了,他像个疲惫之极的人一样靠在车背上打起了鼾,婚车行进在广袤的大地上,女人的歌声从车里传出来,漂进外面的人耳里,人说,大家听吧,大少奶奶在为大少爷唱歌呢,少奶奶的声音真好听。这个女人把她的歌唱了很多遍,整整一个下午人们都是在她的歌声中度过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队伍最前面和最后面的人听见,这样大家就不会觉得无聊,时间过得比平时快了许多。
迎亲队伍在出去后的第六天正午回到村庄,三门礼炮在三个城堡前同时响起,红色绸缎从村子入口一直铺到了长官府大门口,大大小小的蓝色国旗被挂在村子两边。这一天,村子里的所有店铺都没开业,掌柜的全到长官府贺喜来了,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脸上是显露无遗的喜悦颜色。我爹站在长官府黑色的大铁门前,抱着拳向前来贺喜的人致敬,珍太太也在,她看起来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平静,恬静、淡漠,眉心缩着,嘴角翘起来做出微笑的表情,接受人们的道喜。
若干年后,对于这次隆重盛大的婚礼,我已经记得不是十分清楚了,我只记得它是我见过的最为气派的婚礼,之前以及之后我都未曾再次目睹,它充满奢华、光彩、闪亮,它在我心里凝聚着我的家族的偌大和体面。有人说那是一次交易,因为长官家的少爷杀了木棉寨主的弟弟,这个婚礼是我爹用以安抚木棉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