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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2 / 2)

“自从项相去世,你有多久不曾上朝?当时的朝中情况,你又知道多少?”

我骤然睁大眼睛,“殿下此话怎讲?”

漓天澈神色一敛,缓缓开口,风云诡谲自他口中一一道出,“自从项相去世,朝政逐渐被右相把持。右相一族在朝中势大根深,更兼皇后是其亲妹,父皇已觉利刃在颈,不想见后宫专权,外戚乱政,欲除之后快。此次出兵,父皇当机立断,抢先一步将兵权交至我的手上,若是先前仍由七弟领兵,右相一族只怕更为肆无忌惮‘‘‘‘‘‘”

漓天澈停下,神色莫测地看我。

手心不知何时已渗出冷汗,我强抑心底波涛翻涌,“殿下将朝中兵力几欲抽空,那么皇上现下的处境‘‘‘‘‘‘”

气息一窒,突觉不能喘息。魏相掌控不了兵权,锦都二十万京畿禁军却全数听他调遣,如若突然心生歹意,挟天子以令天下,那么‘‘‘‘‘‘

一刹那,重锤击落心尖。

“连你亦能清楚洞悉一切,以魏相之老奸巨猾,又如何谋划不出?”漓天澈深深看我,微微点头,“所以,得胜的消息我至今按压不出,送回京城的军报中,皆是举步维艰的假战况,以此来迷惑右相。只是父皇‘‘‘‘‘‘恐怕要寝食难安了吧‘‘‘‘‘‘”

“缓得了一时却缓不了一世,日后权力之战在所难免,我只怕‘‘‘‘‘‘只怕伤了骨肉亲情‘‘‘‘‘‘只怕令你也卷进这场纷争‘‘‘‘‘‘”

耳畔传来幽幽一声叹息,我怅然抬眸,漓天澈亦同时回身,冷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撩起深深浅浅的惊乱。

在所难免‘‘‘‘‘‘在所难免‘‘‘‘‘‘我再也说不出话,一时间手脚冰冷,如临万丈深渊。历史长剧我也曾经看过不少,皇宫诸人为了争夺皇位,不惜手足相残,杀兄弑父,这样的戏码不是没有演过。只是待得日后真的发生在了眼前,我不知将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一切。

心中霎时纷乱迭起,一路惶惶然到了心尖上去。

“你‘‘‘‘‘‘歇着吧‘‘‘‘‘‘待你身体好些了,我们便启程回京‘‘‘‘‘‘”

“殿下‘‘‘‘‘‘”

漓天澈止步回身,默默看我,幽深的眸中掠过千丝万缕,却一言不发。

“您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叫夜罹的人?”

“先前听萧綦说,有个戴着面具的白衣人将你从突厥先锋军营一路护送回顺州,之后还曾不眠不休地照顾你,直到我率大军取道燕州击溃敌军主力后返回这里,他亦消失不见,你说的,可是此人‘‘‘‘‘‘”

当时只道是寻常(1)

心下微觉讶异,不眠不休‘‘‘‘‘‘忆及此前曾在面具后那双墨色深瞳里看到过的万分惊痛,我不禁恍然,他究竟是谁?是某个我认识的人么?难道真的是‘‘‘‘‘‘他?

胸口倏地一窒,每每想起他,就有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若断若续,剪不断理还乱。

漓天澈一身甲胄风尘仆仆,温柔的眸中带着深深倦意,见我拧眉沉思不语,轻叹一声欲再离去。

“殿下,先前顺州险遭敌军突袭,分明是军中有人与突厥相勾结,互通音信。此番回京,若是魏相从中作梗,横加阻挠,便可以此向其示警,想必他也不敢有所妄动。”

漓天澈凝视着我,语声温软,“这个我自然明白,军中奸细并不难揪出,这些全都交由我来处理,你只要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什么都不要再管‘‘‘‘‘‘”

心中瞬间暖意融融,垂眸躲避他缠绵炽热的目光,不禁黯然,我与你之间横亘太多,缘分终究浅薄,从来就没有过朝朝暮暮,亦不可能会久久长长。

爱或不爱,终不过在人一念之间罢了。

其后数日,漓天澈率军西进,先后收复灵州,白苍等西域通关要城。突厥大军一路溃败奔逃,汗王穆勒不得已遣人递来降书,央求漓天澈退兵,并且保证在位期间永不犯境,此为后话。

一连几天,我呆在顺州城中闭门不出,遣退身边一干人等,只留霁雪一人在身旁伺候。身上箭伤虽已转好,所中之毒却渐露端倪。初时只觉头晕目眩,耳鸣口干,到得后来,体内五脏六腑如遭火燎,浑身每一寸骨骼却如被寒冰淬炼,剧痛难当。

不得已亲自施针为自己疗毒,也仅仅只能缓解一时的疼痛,体内怪毒每隔几日便发作一次,虽然短期之内难以致命,却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我为梅昱把过脉,亦曾几次施针为他镇痛,发现他毒发时的种种症状与我的完全相同。于是明白,我们两人所中之毒均出自阿史那蓝之手,如今伊人已逝,解毒的重任便落在了我一人身上。

夜凉如水,月冷如勾,戈壁难得未起风沙,一片静谧无声。

我斜倚在床上信手翻书,抬眸望向长窗,一道身影远远凝立在月下。无声一叹,垂眸仍将心思放进书中,室内长久寂静无声。

“少主,您这又是何苦‘‘‘‘‘‘太子殿下几番前来探视,都被您挡在门外,这会子夜寒露重,殿下千金之躯,若是着了风寒‘‘‘‘‘‘不如‘‘‘‘‘‘”霁雪自一旁挣扎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

我淡淡自书中抬头,一脸漠然,“我若不狠下心肠,又岂能让他断了念想。你自去歇着,我再翻几页书,一会便睡‘‘‘‘‘‘”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依旧低头兀自看书。霁雪轻叹一声,望着窗外怔忡片刻,终是无奈转身,悄然离去。

她对漓天澈的心意,我又何曾不知。从初见时的娇羞向往到再见时的雀跃慌张,少年情怀,莫过于此罢了。只怕这份心意亦如漓天澈对我的一片痴心,终将如水流逝,白白空付。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当时只道是寻常(2)

宣武一十九年深秋,太子漓天澈率领圣朝四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凯旋而归。大军在距离京城锦都五十里外安营驻扎。恰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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