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快把银子给交出来,若是把钱看得比命重要,尽管藏着掖着,信不信本大爷自有办法教你们把银子给吐出来?!」
「反了吗?这是平安侯李家的马车,识相的赶快给我让开。」
「平安侯家的马车吗?正好,就怕逮不到两只肥羊,现在有人自个儿撞上来,咱们还怕过不了好年?!」一名匪徒大笑道。
「若非这些权贵不肯出钱修堤,攒紧了荷包、只懂得吸人血,河堤怎会年年决口,今日正好,让老子替天行道?」
听见这话,宫华紧拧双眉,这话已经不是普通强盗会说的,而是隐藏有煽动人心之意了。
外头冷不防传来尖锐惨叫,瞬间乱成一团,听着刮耳的声音,车中三人均是心底发寒,惊吓不浅。
惊恐中,时间过得分外缓慢,他们竖起耳朵倾听外头的状况,一颗心急跳不停。
「可恨!这些匪人,见着此处无官兵,便占地抢夺。」紫屏忍不住焦躁,咬牙恨道。
「少爷,咱们回去吧。」张二哥再提一回原话。
「爹正在城里忙着疏散百姓,兵荒马乱的,就算现在回去,也不见得能够找到人,顶多是添乱罢了,就算咱们逃走,眼前这些百姓也一样会遭劫,况且……张二哥,你仔细看看,後面已经堵上那麽多辆马车,咱们哪有回头路可走,怕是咱们车子还没转向,就让那些恶匪给堵回来了。」
宫华从张二哥打开的帘子往後望去,才晓得前无门、後无路,无论如何都得闯上一闯了。
宫华这一讲,大夥儿全没了主意,面面相觑,却想不出一条办法可行。
苓秋拽紧帕子,重重咬唇,提起勇气,从窗口处探出头朝前方望去。
半晌,她缩回身子,顾不得满头湿,低声轻唤,「少爷。」
宫华侧脸望向她,苓秋抓住宫华的手,指指外头,两人并肩,挤在狭窄的窗口,一起往外探头。
「少爷,您瞧,这些盗匪只抢有马车的人家,那些无车可乘的百姓,连问都不问就放人过去,不对……前面那辆破旧的马车,他们也放行了。」
宫华观察片刻,脑子飞快转动。
「逃难时期,人人把银子揣在身上,不管是坐车还是走路的,身上都会带着全部家当,而他们只抢某些特定的马车,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不是从哪里来的强盗,而是城中恶民宵小组织起来的,他们知道谁家殷实、谁家财大气粗,因爹在城里大力整肃秩序,他们捞不到好处,只好到城外来。既是如此……」
「咱们下车吧,悄悄钻到人群里头,他们就不会拦下咱们,反正王府别院离这里已经不远。」紫屏心直口快的说。
「不,张二哥,这里离蜀王别院很近,你前去通报此地的情形,车子由我来驾。」
张二哥为难地看着宫华,还是个身量没长足的孩子呢,加上两个不过十三岁的女子,留下他们三人,他怎麽走得开?
「小少爷,要我把你们留在这里,大人知道,会责备小人的。」
「你放心,我自有计策保得平安,你快去报讯吧。」
「这……」
「张二哥,信我一回,虽说我年纪还小,但我真的有把握,保住三人平安。」
张二哥百般为难,可宫华眼底有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在他再三劝说无效的情况之下,最後只好扭头,乖乖照宫华的话去做。
张二哥离开後,宫华立刻指挥起车里两人。
「苓秋,你把头发打散、找件衣裳塞在肚子里扮孕妇,紫屏,你口齿利落,一有人靠近咱们马车,你就慌乱大喊:娘快生了,知道不?」
她们不晓得宫华想做什麽,却依然照他所言去做。
宫华一溜烟跑到车子外头,此时雨量减缓,他虽然全身被打湿,但还能够忍受得住。
不多久,门板敲两下,帘子掀开,宫华朝里头望去,一条薄被已经盖在苓秋身上,她头发散乱、腹间隆起,一看便知是个孕妇。
紫屏从行李里找出日常用的脂粉,扑上苓秋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像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紫屏还没消停,手上继续忙碌着,用茶水喷甩在她脸上,让她更添狼狈。
宫华见状想笑,却也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刻,他板起面孔,对紫屏说:「待会儿你是姊姊、苓秋是娘,你们好好配合我,知道不?」
紫屏和苓秋紧张地一点头,放下车帘,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颗心提到半空中。
前面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被赶到路旁,立刻有人跳上车打劫。
车阵缓缓动了,停停走走,有人见到前方光景,立刻把银子交出去,换得一家子平安,顺利通过,也有人因为银子给得不够多,车子甚至被推倒,马车里的人一一被拽下来搜身。
不多久,她们听见宫华急促的声音。
「这位大哥,请让我们过去吧,我娘快生了,她年纪大,我怕有危险……」说着说着,他哽咽起来,俨然是个孝子的模样。
应着宫华的话,紫屏对苓秋使眼色,苓秋虚弱地发出几声叫喊,紫屏猛地拍击车厢,跟着哭喊,「弟弟,娘快不行了呀……」
车外,宫华红着双眼,又揉又擦的,雨水湿透全身,那狼狈模样便是恶人见了也心怜。「大哥,我娘……」
「要快?行呐,把银子留下来,立刻让你们通过。」此时又来两名匪人挡在马车前头,其中一个硬是不肯放行。
「我们哪来的银子呀,大哥,我姊姊在王大富家里为婢,知道我娘快生了,姊姊厚颜向夫人恳求,夫人心慈,恐我娘一屍两命,方借我们这辆马车逃命,如今、如今……」他说不下去,举袖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