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鹞子还是在官杆儿的屁股蛋子上打了一巴掌,你这小王八蛋早晚也得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把裤子提溜上!
官杆儿就把棉裤提起来用裤带子系好,但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儿,全不理会大老爷刚才说的那番话。
大老爷知道弄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再次叮嘱高鹞子说,训他两句就放他回去吧,少了爹娘管教倒也怪不得他,吃两块点心也算不了什么。
大老爷又回去陪着段四了,其实他心里已经提醒自己,这孩子如不严加管教,真说不准会成了祸害。大老爷的姑息养奸在十八年后得到了报应。
高鹞子不敢违了大老爷旨意,强忍着性子没有打官杆儿,引得护院房的人都暗暗笑他,这就更使他窝火,指了官杆儿的鼻子骂道,你个小狗日的赶快滚蛋,要是惹得你高爷爷火上来了,谁也拦不住我揍你,你听到没有?别让我逮住你下一次,逮住了你的屁股就开花。高鹞子很后悔,在厚塾斋就该把官杆儿的屁股打得开花。
官杆儿没被打得拉屎或者屁股开花完全是因为大老爷的慈善,但是官杆儿并不领情,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憎恨大老爷蒋万斋。
猫哭耗子假慈悲!官杆儿骂大老爷,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等着,早晚有你好看!
官杆儿一边往长工房走,一边心里气鼓鼓地发泄,等他一头扎在炕铺上的时候,已经开始心平气和地想坏主意了。
官杆儿的坏主意还是围绕在绫子和大老爷偷情的问题上。官杆儿知道,依着现在的情况,要想把绫子弄服帖了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就想着把绫子跟大老爷干不要脸的事嚷出去,看别人怎么笑话他们,既然吃不上小点心,也不让你好了!官杆儿不时地把这个意图强调给自己,叫她后悔死!
如果绫子知道后来要发生的事,或许会仔细地斟酌怎么对付官杆儿更妥当,绫子以为让高鹞子把官杆儿逮住狠打一顿,说不准还要赶出保和堂,那当然就不怕他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了。问题是官杆儿既没有被狠揍一顿,也没有被赶出保和堂,他还是保和堂的小放牲口的,这样一来,绫子就不得不提心吊胆了,因为她知道这个鬼头蛤蟆眼的东西决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她必须时刻小心,几乎不敢走出二太太的银杏谷。
连着几天阳光都很好,旷野里被日头照得到的地方和山里的阳坡积雪都化了,露出茅茅的枯草及褐黄色的土皮来,阴坡和背角的地方积雪如旧,刚刚化了一点的雪皮被朔风一吹结成了一层薄冰,将积雪严严地盖住,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才能化掉,俗话说十月雪赛如铁就是这么回事。
尽管如此,牛羊牲畜已经出圈赶出镇子上山了,即便啃一啃枯黄的草皮总是比圈在圈里要好得多,于是官杆儿只有扬着手里的棍子出外放牲口了,算计绫子和大老爷的计划只能延后了,不过,他尽可以躺在阳坡旮旯里从长计议。
在保和堂内宅,二太太的产期一天天临近,前后上下的人都为二太太生孩子的事忙得不亦乐乎。恰在这时又出了一件事,二太太的娘家爹死了,报丧的没见着二太太,让大太太给拦住了,为的是怕二太太伤心过度,正当临产的时候出了差错。保和堂的人都尊重二太太,但与二太太娘家的人来往却不怎么密切,只限于过年过节的时候礼节性地走动。不是保和堂蒋家瞧不起亲家,倒是二太太娘家人极少来看二太太,怕惹了婆家嫌弃,看不起二太太。其实这倒是多虑了,保和堂养了一大杆子吃闲饭的,哪还嫌弃二太太娘家人?二太太是小户人家出身,以前我们说过。
(bsp;按照规矩,二太太是必须要回娘家去给父亲烧纸的,但眼下看来不行了,为不失了礼数,大老爷决定亲自去二太太娘家烧纸,但还是得瞒着二太太。二太太极少回娘家,但对爹娘尚是十分挂念,现在横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不能让二太太知道,大老爷就想着是否多带些钱去,算是安慰二太太娘家那边,同时,对二太太不能回娘家给爹烧纸有个交待。当然这同样也是多虑,二太太的娘家虽是小户,但日子却还殷实,二太太的娘家哥足可以让他母亲衣食无忧,娘家那边知道二太太拖着大肚子马上就要临产也不会怪她不孝。
大老爷去二太太娘家烧纸回来,从街上过的时候听到烧卤店里吵得热闹,索性也进来看看。
烧卤店当然是保和堂开的,烧卤店的卤猪蹄儿和卤豆腐是出了名的,我们在前面说过,苗树梁的土匪头子麻衣相就是啃着保和堂烧卤店里的卤猪蹄儿在坟地里跟二太太谈天说地的。卤猪蹄儿的买卖一直都很好,铺子里有两张柏木桌子,买卤猪蹄儿的人可以要二两酒坐下来,慢慢地细嚼烂咽,当然多数人都买了用草纸包着带回家去吃,能有闲遐工夫坐下来吃卤猪蹄儿的人,只有几个光棍或不顾家的人,比如像石碌碡赵四哨之类的人,有时候木匠蛆糊噜也来,几个人凑了一起天南海北地胡说八道,吃着卤猪蹄儿或是卤豆腐,当然是各吃各的,基本上没有吃馋嘴不掏钱的。
但是,大老爷今天见到的不是石匠石碌碡和木匠蛆糊噜,也不是赵四哨,赵四哨自从在县里跟大老爷对簿公堂之后极少来保和堂的烧卤店。大老爷在烧卤店里见到的人竟是镇西勾家的勾七和窑姐儿红连腰,另外还有两人却是穆先生和高鹞子。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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