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十四年的光阴,她也觉得这不能洗去自己的罪孽。
“谢谢你对小雪好。”张丽文看着凌玲珊,淡淡的微笑,然后看向自己苦命的女儿。比起上一次在警察局见到凌玲珊的时候,张丽文此刻冷静了很多。
凌玲珊记得,当时张丽文即使被两个警察按着也恨不能冲过来将她撕成碎片。如今,她不仅没有骂她什么,整个审判的过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对于凌玲珊只有十四年的有期徒刑,她也显得尤其的冷静。如果换做以前的她,说不准她会嚷嚷着杀了凌玲珊还不解恨……
“其实,我自己的男人我多少了解一点。他的劣根性,我清楚,只不过看见他死在了别人手里,我这个做妻子的始终有些怨愤。凌玲珊,我不恨你——”
张丽文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被警察带走了,凌玲珊滑下晶莹的眼泪,再多的安慰也敌不过受害者家属的一句原谅,和我不恨你。
女子监狱。
凌玲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裴承宣的关系,她没有和很多人在一个牢房里,而是单独一个牢房。这里环境算不上很差,每天有阳光从墙最上面的气窗里洒进来,她喜欢坐在能够被阳光照射到的角落,她向往着外界的阳光和天空——
依稀记得,这已经是她入狱的第十一天了。她有十一天没有见过任何人,一直在监狱里待着。因为她是孕妇的缘故,所以别的囚犯每天都要在监狱里进行各种义务工作,而她没有被叫去,只是每天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一些小件的手工艺品。
容玉珩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每一次狱警告诉莫离染,有人找的时候,她都会告诉狱警,谁都不见。于是容玉珩等了会儿,让狱警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她之后就离开了。
今天,容玉珩又来了——
“您好,请问她在里面还好吗?”容玉珩再一次被狱警告知,凌玲珊她不见人,只好向狱警打听她的情况。
“挺好的,我看她心境很平和,每天交给她的编织品,她都会准时完成。送给她的饭菜,她也会吃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编织那些东西累吗?”容玉珩心疼的问道。
“都是小件的东西,不会累,可能刚开始手指有些不习惯,除了这个之外不会有其他什么毛病。”
容玉珩还问了一些问题之后,时间到了,不得不离开了。本来想着,如果自己将凌清蓉带来,她一定会见他,可是她入狱之前就告诉过他,不准将她入狱的事告诉凌清蓉。
他不想让她身在牢狱中还不得安静,就没有将这事儿告诉凌清蓉。
她这样的自我封闭,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半个月之后,那个人终于来了。
听到狱警说出他的名字时,凌玲珊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天,自己一直在等着他,盼着他。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再对这个男人心软,可是知道他来看自己的时候,心里那种悸动却瞒不过自己的心。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想见到他——
“不见。”
凌玲珊闭上眼睛,淡漠的说出这两个字。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见面也是多余。
几分钟之后,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很像他一贯的作风。
“凌,听说你这几天吐得很厉害——”
裴承宣走进囚室里,看着凌玲珊清瘦的背影。凌玲珊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熟悉的声音让她死水一样的心拂起了一层层波澜。
即使她说了不见,凭着他首长大人的身份,他依然可以自由出入这个监狱——
她苦涩的笑着,压着心底对他的依恋和情感,继续编织着手里的东西,将他当成空气一样。
“你一定在恨我为什么不来看你,对不对?”裴承宣绕到她面前,半跪在她脚边,温柔的说,“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托各种关系,想减免你的刑罚……我找了很多人,所以忙得半个月都没有来看你……对不起,凌……”
他不仅忙得半个月都没时间来看她,更是忙得半个月都没怎么吃好睡好。他首先去首都找了军事总理,总理虽然同情他,但是说这件事他无法干预。然后,他又去找了其他可以帮上忙的人,整天基本上是在等着别人见他,和不停的飞往各个城市中度过——
北隅岛的刑罚并不是那么的庄严神圣,很多人即使被判了刑之后,托点关系就可以打通层层官员,减免几年的刑罚是很容易的——
可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高级领导者,他不能直接找这些负责的官员,而托的人找到这些官员的时候,人家因为惧怕他这个铁面无私的特种兵首长,所以就一直各种义正言辞,绝不松口给凌玲珊减刑……
如今他唯一的路就只有找到证人,证明那个教授是个衣冠禽兽,证明凌玲珊是自卫杀人,而不是故意伤害——
如果她是自卫杀人,如果那个教授被指认出各种违法事实,到时候他就有办法让凌玲珊无罪释放。只是最难的就是找证人和证据……
如果那么好找,容玉珩这两年已经办到了,怎么至于发生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对于裴承宣的出现,以及裴承宣的话,凌玲珊一直淡漠置之,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她而言,身边的人只是一道她看不见的空气。
“凌,跟我说句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