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第3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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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 2)

当时我们决定,以“大黑洞”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探一千步,先选一个方向,遇上弯路,就在下一个弯路,按指南针的指示,继续往那个选定的方向扳。往北一千步,就到副食店了,副食店里有小包的酸枣面,四分钱,怪味豆,五分钱,如果防空洞直通副食店,每天晚上酸枣面、怪味豆就可以敞开吃了。往西一千步,就到我们的中学了,如果防空洞直通操场,逃课就方便了。往南一千步,是团结湖公园,不敢多探了,怕拉开一扇门,湖水就倒灌进来。往东一千步,是个小工厂,再走,就是农村了,那里的孩子人人有一把镰刀,日子过得苦,所以不珍惜现世,打架往死里打。当时我们想,如果这方圆千步之内,地底下都归我们,已经足够牛逼了。刘京伟的手电一明一暗,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防空洞里很干燥,地上厚厚的浮尘,踩上去吱吱响,盖住脚面。我眼神好,黑灯瞎火也能看见十几步之外,我走在队伍后面,负责保持队形和记录步数。老流氓孔建国走在我旁边,皮笑肉不笑的,也不出声,跟着队伍走。只有在一个叫张国栋的嫌刘京伟的手电不够亮,划着一根大火柴的时候,老流氓孔建国才窜了过去,一口吹灭火柴,厉声说道:“小命不要了?这里面炸起来,管杀又管埋。”后来不久,西城传来消息,五个半大小子在防空洞里抽烟点野火,捅鼓着了洞里藏的炸药,死了四个,一个炸飞了一条腿,拼命爬出来,拣了一条命。从那儿之后,西城所有显眼的防空洞口都用铁板焊死了。后来,我很偶然地发现,老流氓孔建国在我们之前很久很久就对这些防空洞很熟很熟了,现在想起来,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简直像个导游。这些防空洞里发生过的事情,隐藏的秘密,也远远超出我当时最夸张的想像。

【bsp;【bsp;第5节:流氓是种爱好

http://bsp;2005年08月22日

勘察的结果不太理想,通向副食店方向,走了约莫五百步,就遇到一堵墙,一定是副食店的员工为了保卫酸枣面和怪味豆,从另一面把防空洞封死了。往西倒是通到了学校,几间挺大的屋子,里面堆满了破烂的桌椅板凳,一面墙上还有黑板。我的美好想像破灭了,本来以为,打起仗来,就像放暑假一样,甚至比暑假还美,连暑假作业都没有。但是眼前的这几间防空洞,一定是战时的教室,我们还要上课,准备战时的高考。听说,西山那边的防空洞挖得规模更大,好几个山都挖空了,山上都不长树。战时的大学一定都设在那里面。往南索性没路,往东到了那个小工厂,防空洞的出口是工厂的废料堆,这是我们发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零敲碎打,拿到废品收购站卖废铜烂铁,作为我们的烟钱和去小饭馆的饭资。我们走在地洞里,心底里没有一丝负罪感,我们在废物利用,国家不用,我们来用。后来传出消息,这家工厂要被美国人买走,我们更有理了,与其便宜资本家,不如满足社会主义少年的自然生理需要,张国栋找了辆板车,我们连夜把所有铜和铁都拉走了。

防空洞里也没有多少发现,几个吃剩的洋铁皮罐头盒子,几本烂杂志。在距离“大黑洞”口挺近的一个拐弯,刘京伟趟到一小堆浅黄的胶皮,像是撒了气的气球,又像没有手掌部分的橡胶手套。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避孕套,给我恶心坏了。就像吐痰不恶心,但是把过去两个星期吐的痰都攒在一口蒸锅里就恶心了。也许胡老太的腿法太厉害,怕被捉奸在床的狗男女跑到这儿来了。刘京伟大我们一岁,比我们有经验,号称老早就见过光屁股女人的照片,提出了他自己的疑问:“这儿,妈的也没床,又这么脏,怎么练呀?”老流氓孔建国在后面

幽幽地说:“除了人,没其他活物是面对面躺着干的。”当时,我糊里八涂的,后来看多了中央电视台赵忠祥解说的《动物世界》后才渐渐明白,都是公蛤蟆从后面抱住母蛤蟆的腰,公野马从后面抱住母野马的腰,不需要床,只需要一个给母蛤蟆、母野马搭个手的地方。在勘查好久之后,在一个靠近某军队大院的防空洞分叉处,我们发现了一个粮食储备间,里面有堆成小山似的压缩饼干,比石头还硬。之后,不少十几岁的孩子和爹妈打架,离家出走,都聚到这儿来。拿个水壶,带点水进来,就有吃有喝有地方睡,比火车站或是长途汽车站清静。不怕刮风下雨,大小便不用辨认男女厕所,省心省事。

那个时候,不阳光的东西都被消灭了,所以阳光明亮得刺眼。老流氓孔建国是所有不阳光的东西的化身。老流氓孔建国是香烟、毒品、酒精、颓废歌星、靡靡之音、西部片、三级片、下流小说、小黄画片儿、巫术、邪教、帮会、格调、时尚、禁止在报纸上宣传的真理、老师不教给我们的智慧、孔雀开屏之后的屁股、月亮的暗面。我们从老流氓孔建国那里学习知识,懂得了女厕所、女浴室有不同的爬法。驴的阳具酱好了,切成薄片,圆而有孔,叫驴钱肉。我们对老流氓孔建国盲目崇拜。刘京伟、张国栋从家里偷出粮票,我从家里偷出肉票

,那时候粮票、肉票都能换烟抽,我们努力不让老流氓孔建国抽九分钱一包的“金鱼”,我们努力让老流氓孔建国抽两毛三一包的“大前门”。事后想来,如果时候对,如果老流氓孔建国会些医术,被当权部门用钉子钉死在木板上,过几百年就是另一个耶稣。如果老流氓孔建国会说很多事儿逼的话,被刘京伟、张国栋和我记录下来整理出版,过几千年就是另一个孔丘。

老流氓孔建国后来告诉我,他知道自己的确已经很老了,但是他总是很得意地认为自己是近百年来方圆十里最老的流氓,就像他总是坚信朱裳的妈妈是近百年来方圆十里最美的女人。流氓是种爱好或是生活方式,仿佛写诗或是画水粉画,只要心不老,流氓总是可以当的。即使老到连和女人调情的兴趣都没了,还可以担负起教育下一代的责任。花好月圆的晚上,在防空洞,在老流氓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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