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复愣怔了片刻,他疑惑地问:“噢?给我的?请问那位女士她有没有留下名姓?或者你们会不会是记错人了?”
“不会的,您不就是都市报的周副社长吗?”电话的那头等着回话。
周尔复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轻叩桌面,他在飞逝流转的时间缝隙里掂量着他该怎么办。是谁给他送的花儿?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再一次想到了肖白。他想起了她在电梯间那嫣然的笑,想起她敬他酒时的那双不敢和他对视的目光,想起她伏在他胸怀里的无助的哭泣……他的心中荡漾着年轻时光里才有的激动和激情。如果是肖白送他的花儿呢?他是不是挺愿意接受的?最起码他在内心感到愉悦和温馨吧?
万一就是肖白送的呢,他不接受就是对送花的人的一种潜伤害。可是他怎么个接受法呢?他不能让花店的把花送到单位,单位人多嘴杂的,保不准谁看见了再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他心中无论怎样渴望有一些浪漫的爱情故事的发生,而他宁愿这些故事仅限于自娱的快乐中,绝不能轻示给人,绝不想被人发现。像他这种事业前程处在很微妙状态的男人,是绝不敢因感情的枝枝蔓蔓毁掉前程。男人跟女人很大的不同是,女人可以为了爱情放弃前程;而男人则可以为了前程不惜毁掉一桩哪怕最可心的爱情。他虽不是那么绝情的男人,可是已对生活不存奢望。
也不能把花送到家里。老婆林青最近越来越神经质了。每天回到家里,林青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无论在干什么,老觉得那双目光紧随着他,窥视他观察他探究他怀疑他,他真有些受不了。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逃离或抛却这场婚姻。在中国,婚姻的失败可能直接影响前途和命运。它们之间虽然没有内在的必然联系,但人为的无形的破坏力是你采用了怎样坚硬的防护都无法抵御的。尤其是他跟老婆林青又在同一个单位,他更要隐忍了内心的不幸而在人前佯装是天底下最幸幸福美满的一对。
他的目光停在桌上的那个日历上。2月14日?他在两难的紧急思量中忽然想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他对着电话说:“不用送了,我下班刚好路过那里,我去取吧!”
司机大力在楼下等他。
他让司机大力在送他回家的路上,绕道来到“勿忘我”鲜花店,本来他是想自己进去取的,可是临走到门口,他又觉不妥,于是就改变主意转身回到车里,对司机大力说:“大力你进去把我订的花儿取一下,你就说是替我取一下花就行了啊……”周尔复是斟酌了用词的。他只让大力说是替他“取”花,那一个“取”字,消弥了不必要的解释。无论是别人送还是自己订的,都是要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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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身如玉》第十五章(2)
大力只微微点点头就走下车,径自进了花店。不一会儿,他抱出一大簇红玫瑰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递给周尔复。周尔复接过红玫瑰,用心细数了一下,共22朵玫瑰。
不会是巧合吧?他记得肖白正好是22岁。他在那一大簇花束里寻找着什么,这时只听司机大力问:“周社长,咱们是回家呢还是去别的什么地儿……”
“噢,回家!”周尔复木纳地回大力话,目光略带迟疑地看着那一大簇红玫瑰若有所思。
林青笔直地坐在沙发里等着周尔复回家。
餐桌上比平日里多了两道菜,还摆了一瓶红酒。像要过节一样。
屋子里没开灯。是林青忘了开灯了。她一个人笔直地坐在那里神色抑郁,心神不宁的。她的眼睛看着某一处,是目中无物的那种看。因为她的目光正被一重又一重的心事包裹着,她无力穿透它们。黑是一点一点弥漫了整间屋子的。林青一袭黑衣坐在逐渐的黑里,仿佛是黑暗中的黑暗。
在2月14日晚间这一派死寂的光阴里,她从未像现在这么专注地等周尔复回家。
她听见了他上楼的脚步声。她能听出那脚步里的语言,那里边没有回家的激情,回家只不过是它不得不走的一条路。像他这个人心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