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笔直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他。他说过多少次了,不希望她这么等他,林青就是不听。他太怕她这个姿势的等待了。还有这个家,被林青搞得一尘不染的,林青晚上在家就是不停地擦拭这个家,地板、家俱、电器、床头、窗台、窗玻璃、厨房,哪哪儿都被她擦得使人拘紧的不敢去触摸。周尔复前脚走过去,林青后脚就拿着抹布跟上了。有时他真想一头扎进书房再也不出来。林青从来不欢迎任何人到家里来。即使客人来了,客人参观走过哪儿,她就会跟着擦到哪儿。周尔复觉得林青的这种过分的干净也是一种病态。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理暗示?她是不是希望待在真空里、待在与世隔绝的境地里?当然她不是喜欢一个人与世隔绝,她是希望周尔复跟她共同待在这种境地里。而周尔复不可能跟她抛离开所有按照她的安排而生活。她就用这样一种方式报复周尔复也报复她自己。抑或就是一种宣嚣和发泄。因为于林青来说,她知道,虽然最终是她得到了周尔复,但周尔复的心从来不属于她。她考上了周尔复的那所大学后,她就自然地把自己转换成王蓓的角色与周尔复交往照顾周尔复的一切。周尔复呢,就好像春天结束了必然要进入夏天,不管你喜不喜欢夏天,夏天总要如期而来。没办法他只得如期接受。他就是像无奈地接受了他不喜欢的夏天一样接受了林青。甚至到他们结婚,他才想起他从没有向她求过婚。
林青不知道周尔复为什么就不能像跟王蓓一样跟她擦出爱情的火花儿。这许多年里,她一直期待着,可是,他对她越来越冷漠,她内心的火焰也渐渐地被这积年的冷漠结成的冰给冰封住了。那火焰,最初是火红火热的,被冰封久了,那火焰便成了比冰还冷的那种妒忌的幽蓝。在单位,他们还是装作恩爱夫妻的样子。可是在家里,他们其实是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即使说,也只是林青一个人叨叨,周尔复表面上好像在听着,而其实他往往是在想别的事情,林青的说话声,更像夏天里的蚊蝇,它们叫它们的,只要不落到他身上,他便容忍着,连抬手哄赶都懒得做。他们也从来没有如火如荼的性生活过。他跟王蓓的那一夜,仿佛已抵达了绝顶。王蓓带走了他情感的高峰和高潮。他跟林青从一开始就是例行公事。就像一个上班的人必须要完成应做的工作,在家庭里,性生活就像不得不去做的一项工作一样。自从他对林青有疑虑了之后,他终于连性生活这项家庭必修课也懒得再做。他和她,他们分居已久,他一直住在书房里。可是特别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心生过离婚的念头,就像一个人被安排了一份工作,无论那工作他喜欢不喜欢,他都会硬着头皮拿出耐心和耐力终其一生直到退休……
她看着他换拖鞋挂衣服,她把他的鞋子沾过的地儿用布擦了,又把他的衣服摘下来拿到阳台上朝外面抖抖灰尘。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已经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她把那衣服一件一件地检查着,并将鼻子贴在那衣服的领子处和胸前位置嗅一嗅。这许多年她都这么嗅过来了,从没发现周尔复体外的任何味道。可是,今晚不同,她怎么嗅怎么觉得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就附着在衣物的纤维里。那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她竟然在初嗅出来时有片刻的激动,就像一个侦探,他用了许多年寻找一条案件的线索,终于在某一天寻到了,他能不激动吗。她甚至觉得找到这种气味才是这许多年里一直期待的工作。她就是在为寻到这样的一个小线索而生活的。她看见了自己那被冰封住的妒忌的蓝色火焰正从带着香气的缺口迸发出来,而被那焰火炽烤着的一个面孔正是青春的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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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身如玉》第十四章(3)
星期一肖白没到单位来上班。
星期二肖白仍没到单位来上班。
星期三。
星期四。
星期五。
整整一个星期肖白都没来上班。
林青每一天都在盯着肖白是否来上班了。周尔复虽然极怕见到肖白,可是每天也留意着肖白的来与没来。还有大包牙宁宣儿和老婆嘴沙沙。她们忍过了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就没有耐心了,星期五,她们竟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前后脚分别找主任问肖白怎么没来。宁宣儿问他的时候他说肖白请病假了。沙沙问他的时候他又回答说肖白请病假了。林青也来问他怎么一直没见肖白时,他就很疑惑地看着林青说,你们干吗都打听肖白呢?平常报社里的人三天两头的出差,一个月半个月的不在报社是常事,也不见谁问一句,干吗你们对肖白这么感兴趣呢?林青说哦,还有谁都问了?那钱主任就笼统地说,反正不下四五个人了!我要是有病有这么多人关心可就好了。林青一听是有病了,立即就很警觉地问是什么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