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该做。她现在无论是业务还是为人处世都大有长进。
可在人前,她还是保持一副谦恭的态度,这也是多年职场生涯锻炼出来的。人不可以得意而忘形。
前面突然越过的一对人马让她驻足。
女人经过她面前时,轻声说了句:“顾念,我们又见面了。”她身材比顾念略高,侧头看着她时,带点轻微的俯视。
顾念稳住心神,不甘示弱地回了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女人发出轻笑,扭头径直走过她身边。裙摆飘动,馥郁的暗香飘过,顾念忍不住打个喷嚏。
何辉停住脚步,掏出纸巾递给她,“你们认识?”
“咱们台未来的主持一姐,我哪敢高攀。”顾念擦了擦鼻涕。
何辉盯着她,“顾念,离她远点,真出事了,我也保不住你。”
顾念瞪大眼睛。何辉背后的靠山是谁,她不是十分清楚。不过从台长对他的态度来看,绝对来头不小。连他也怯华天音,难不成她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整个一上午,顾念都心神不宁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摄影老张来找她。
“小顾,上次那几个歹徒抓到了。”老张手里捧着铁饭盒,倚靠在桌边。
顾念嘴里还嚼着鱼肉,都不敢相信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的?”
“不就几个小喽啰,要抓还不容易。”
“背后主使找到了吗?”
“听局里的朋友说,那几个人嘴很硬,自己一力承担。”
“那还不
是治根不治本。”
“有什么办法,人家老板肯定给了封嘴费。再说这也不算大罪,判个几年就出来了,他们肯定会死扛的。”
顾念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最近无论做什么事,都不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她活到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信仰,完全属于无党派无宗教信仰的民主人士。可最近连番的遭遇,让她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该去信教了。
要说最近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就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说来奇怪,她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没有激动,没有喜悦,有的只是淡淡的欣慰。还好,她当初没有爱错人。
从发现真相到现在,她一直惶恐自己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的反应不算是正常,太平静了。
她也一直在找原因。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顾念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左胸房。心跳沉稳。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门,当它打开的时候,才能接受外面世界的情感。而现在她的这道门锁上了,钥匙也不见了。
顾念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她想,自己是不是已经丧失了爱的本能?
下班的时候,顾念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年轻的男女紧紧拥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深情凝视,眼里的情意深深地震撼了她。
年轻真好,她大概是老了。
三十岁,女人的分界岭。
几岁的时候,她盼望着要快快长到十岁。待真的长到了十几岁,又盼望着二十岁的到来。二十岁过后,她却开始害怕三十岁的到来。她想象不出三十岁的自己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皮肤不再细腻,眼纹开始出现,身材开始发福,会和每个步入三十岁的女人一样,渐渐走下坡路。
实际上,她的外表和去年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变化的只是心境。她的那颗心,在多年的分吹雨打之下,外表长了厚厚的茧,缩在保护壳里,触角再也伸不出来了。
六月的傍晚,天气很闷热,顾念额头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她抹了把汗水,心里感叹,幸好,她还知道冷热。
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小区。进去后,有个大型花圃,很多小孩平常喜欢在这里玩。
她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果果。这就说明向北已经回家了。平常谁回来的早,谁就去托管中心接孩子。接回来后,果果一般会在下面玩一会,才回家。
果果正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游戏。
顾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躲在树底下,看他们在玩什么。
“小聪,你输了,给钱。”严果果手伸得长长的。
小聪从口袋掏了半天,“果果,我钱都输光了,先欠着,明天给你。”
“明天给,也行。”严果果爽快地答应,“不过得加倍,明天
就是两块钱了。”
“怎么这么黑?”另一名男孩打抱不平,“果果,你这几天都赢了几十块了。”
“卷毛,你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也扔远点。”严果果手插在腰间。
顾念才注意到每个男孩手里都有石块,原来他们玩的游戏就是比谁扔得远。
“不许喊我外号。”卷毛冲上前推他。
严果果冷不丁摔了个屁股墩。爬起来的他,对准卷毛就是一拳。俩人纠缠在一起,果果略占优势。
顾念冲上前,拉开果果,“快给他道歉。”
严果果不服气地昂着头,“我没错,他该给我道歉。”
“快道歉。”顾念大声喝道。
严果果梗着脖子,就是不说话。
顾念气急,一个巴掌就摔到他脸上,“快道歉。”
严果果稚嫩的脸上泛起五道清晰的指印。他的眼睛泛红,脑袋垂下,看着地面,却始终一言不发。
顾念看着倔强的儿子,无计可施。心里失望透顶,转身缓步朝家走去。
施向北看着门外的顾念,面色泛白,眼神疲惫,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他抓住她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
顾念鞋子也没脱,就走进客厅。她重重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蹲在面前的施向北,“我太失败了,果果竟然赌钱,打人。”
施向北伸手摸着她的脸颊,“别太自责,没有人天生就会做妈妈的。”
顾念垂下脑袋,脸颊整个依偎在他掌心,“他小时候很乖的,非常懂事。婴儿的时候,他晚上很少哭闹,只要喂饱了,一觉可以睡到天亮。后来我上班了,晚上去李大姐家接他回来,会问他,今天想妈妈没有?你知道他怎么回答?他说,宝宝不想妈妈。我说,为什么?他说,妈妈也不要想宝宝,上班要专心哦!”
施向北的手掌湿漉漉的,“你别哭啊,念念,乖啊!”
顾念垂着眼帘,无声地哭泣。
施向北的心猛地被什么揪住了,他伸出双手抱住她,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哄道,“乖啊,别哭了,我去找果果,他一定会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