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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摸口袋的时候,触到一个小包,这才记起是那个少妇给的钱,临走时忘了放下来。送给她是不方便的,只能等以后有机会退给她。他把钱藏到自己的床铺上,喂了两只狗,洗了脸和脚,就去睡了。
第二天,陈山起得很早,收拾擦抹,给自己和两只狗弄吃的,接诊了几个大病例,中午没顾得上吃饭,上厕所都是用了大力气憋得脸红脖子粗地加快排泄以节省时间,两只耳朵老盯着电话机的方向,希望突然就听到小牟或小马的声音,但是一天过去了,没有她俩的消息传来。
第三天,陈山放心不下,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一找她们。他想先找小牟吧。瞅着没人的当儿,赶紧锁上门,刚好看到林丽,就问她到公安局或派出所的路径。林丽家里特别穷,小时候只读了一年书就再没有上学,不认识几个字,出外到处凭嘴巴问路,推想着任何人到了陌生处都不容易,就说她熟悉,公安分局离这里不远,她这会儿闲空,便主动要求带陈山去,陈山也没有推辞。两人来到公安分局,陈山在值班室的窗口外对一个警察说明了来由。警察问陈山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陈山说道:“同事。”
“同事?我们都是在建设社会主义,都可以彼此称呼同事,要是每个同事都必须接待,我每天接待的人就要挤垮这栋大楼了!”那警察大约只听到陈山说话的口音就能判断应该怎么对待他,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说,“啪”的一声就把窗口的小玻璃门推上了。
(136)
林丽看不下去,上前去用手指头重重地敲着窗口。
警察把窗门拉开,不耐烦地问林丽道:“你有什么事?”
林丽说:“他是那个小姑娘的亲戚,让他们见见面有什么不可以的?”
“亲戚?什么亲戚?亲戚算哪一级的待遇,厅局级还是县科级?你还不如说十三亿中国人大家皆兄弟姐妹呢,”警察狠狠地瞪着林丽,盘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一伙儿的?你进来登记一下!”
林丽气愤地说:“什么叫做一伙儿?来找人就叫做一伙儿?你这个同志怎么是这么个态度?我告诉你,我是环卫所的,是清洁工人,你要是不相信就到我单位去调查!”
警察轻蔑地说:“呵,原来是个外地来的臭清洁工,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庙的菩萨!我告诉你,你不要来我们这里任意撒野,你不怕我们抓你也得小心我们清除了你……”
陈山生怕给林丽又惹出什么麻烦来,急急地就把林丽推出了门让她回去了。想到其他办公室去问,可是没有谁理会他,有几次是被人活生生地轰了出来。他无计可施,觉得办公楼后面是个大场地,正思量从走廊到后面去看看,却被一个警察拦住盘问了一番,差一些就被当成小偷扣留了下来。他从大楼外绕着察看了一圈,发现后面也就是一排小平房对着一个篮球场的模样,围墙上离地面很低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洞口,似乎是个狗洞,能通到里面,但陈山大白天的不敢钻,而且看样子自己的身子也不容易钻进,只好作罢回去了。
警察的态度,使陈山对小马和小牟的处境担心起来。
整整过去了三天,第四天的上午,在被拘留八十二小时之后,小牟回来了,是被两个警察用警车送回来的。警察看着小牟找到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五千块钱交了罚款,才给她开了手铐,将钱用报纸包了拿上,连条子也没有打一张,说了一句“你要是早这样,事情不就好说了?”大摇大摆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