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事情搞得一塌糊涂,无法收拾。
我喜欢我的这帮女朋友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我们是一起成长过来的。我们彼此知道各自的底牌,然后,欣慰地看着各自人前那份成熟的稳操胜券的亮相。胜的含义是:独立、自尊、豁达、包容,还拥有那么多细密温暖的心思,用来仔细地品味生活,这中间,当然也包括品味时尚。
韩东:时尚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很物质,但本质上却又是精神性的。时尚是某种标记、标识性的东西。我注意到推崇时尚的群体一般由青少年和女性构成,一般而言这些人在社会事务中深感缺乏权力。他们组成无形的联盟,就像是一个部落。这个部落需要自己的图腾、标记、标识或标签,以强调自己的存在。时尚便是这些人的服饰,是他们武装到牙齿的方式。时尚的需要对一些人来说很强烈,甚至根本难以忽视。在一个供求关系动态平衡的结构中,哪里有需要哪里便有生产,便有对需要的满足。过度地刺激这种需要,以最大限度地实现经济效益是必然的。对消费时尚的群体而言精神的或美感的追求永远是第一位的,因此他们惯于喜新厌旧、别出心裁,而引领和制造时尚潮流的人则和商业经营有着更深的默契,比较地不那么单纯。时尚的消费者以面积、普遍性为特征,而时尚的制造者则和权力阶层关系暧昧。这是利益和目的不同的两类人,需要仔细甄别。
小海:时尚就是尚时,是从时间层面上来说的事情,要争分夺秒领风气之先。一般人们普遍理解的时尚是标新立异而又转瞬即逝的,因此,常常也是虚妄不实、浮光掠影、肤浅表面的,经常是以流行的面目出现,于是,时尚也常常成为被批评的对象,其实,对时尚的道德判断应该让位于审美判断。在时尚中,精神与物质有时是分裂的,两者统一的时候,时尚就能成为经典。事实上,有些时尚在经过时光的淘洗、打磨后成为了经典,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洁尘:我同意小海的观点。时尚和经典之间的关系是可以转换的,其中的要素就是时间。从文化的角度看去,当年那些势利的泡沫、流行的喧嚣、时髦的做作,也可以冷却下来,凝结成岁月那美丽凄迷的窗花,让晚生之人远远望去,伤感得难以自持。比如,旧时上海滩的那一番浮光丽影,那些假戏真做,那一股香粉和发油裹成一体的酽酽的气息,如果身处其中,想必好多文化人是会蹙眉头的。但仅仅过了几十年,它就被好多文化人如此深情地怀念上了。它留了下来,泛黄了,也就温暖了。任何风景到了最后,总会被人用镜框给装裱起来的。
邱华栋:时尚,和风尚有着天然的紧密关系,但是从总体上来说,时尚比风尚所代表和概括的东西要小。它比风尚小的地方,是“时尚”这个词里包含着时髦的意思,“尚”就是崇尚了,是对某种东西的痴迷。所以,时尚就是人们对他们所处的时代里时髦的东西的一种痴迷。这,就是时尚的定义。
黄咏梅:有不少男人看到某个女人衣着打扮入时就会用“时尚”两个字来形容这个女人。实际上是这样的吗?今天女人的外表越来越能迷惑人,因为女人的心在越来越多的涂抹后可以变得更加深不可测更加难以认识了。外表时髦的一个女人或许她有着守旧的思想,你走到她心里面去看,甚至还能闻到青涩的稻谷的芳香,这一点不奇怪,因为只要有经济实力,外表的时髦现在谁都可以做到。因此,我们说女人的时尚,千万不仅仅是流行在满街上给男人们眼球消费的那些时尚女人。这是我谈时尚的前提。
邱华栋:女人和时尚有着天然的联系,因为女人就爱赶时髦,因为女人绝对不想被时代的潮流所拉下,因为女人已经被时尚俘虏了,她们早就是一种为了时尚而生的人群。当时代的时髦潮流来到的时候,她们自然要趋之若鹜。
女人为什么对时尚是言听计从?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你到动物园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那些已经到了发情和交配季节的动物,尤其是雌性动物,真的是把它们最美丽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就是为了诱惑雄性动物,从而优中选优,达到繁衍优秀后代的目的——我这么说,你就一下子明白了吧,原来,女人被时尚所俘虏,其实“都是男人惹的祸”。
荆歌:华栋的动物学知识太贫乏,例子举得不当。动物界的事实正好相反,常常是雄性动物善于扮酷,把自己搞得很时尚很花哨,以此吸引雌性动物上床。
洁尘:我是这么以为的,很多女人打扮不是为男人,是为女人。
男人的眼睛糙,只能看个大概,看个颜色,是红是绿;再就是看露了胳膊还是腿,为香肩和小蛮腰公诸于众或不高兴(如果是老公或情人),或很高兴(如果是眼睛吃点豆腐的外人)。如果一个男人觉得某个女人穿的衣服料子不错,不便宜,那就算道行很高的了。
一眼看出你的包是真假路易威登的,那是女人;一鼻子嗅出你的香水是50块一瓶的还是600块一瓶的,那也是女人;你忙不迭地摸着项链说,不是真铂金,是伊泰莲娜,那么,说话的对象肯定是个女人;在背后轻声对你说,亲爱的,你的袜子走丝了……那个幸灾乐祸的声音肯定不是任何一个男人。
当然,很多女人(不是全部)打扮的终极目的还是为男人。这是无法否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