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亦欢从外头归家时已接近傍晚,绕过竹林归家时,不知打哪儿蹿出来一只青尾小蛇,吐着信子飞快从她身边溜进了竹林之中,这一惊吓不当紧,沈亦欢最怕这些蛇鼠虫类,当即吩咐药房送了几贴雄黄粉来。
云叶领着几个新进的小丫头沿着房屋细细撒上,趋避蚊虫。沈亦欢则跑去墨玉阁陪姜氏用晚膳。
沈二爷一得消息就赶来此处,黑着脸进了屋中正欲教训她成日乱跑不思进取,心思野的很,就听见她不住抱怨府中多了蛇鼠,受了惊吓,再想张嘴已变成关切之语。屋中燃着蜜合香,更添了几分暖意。
“沐儿,今日你请了城北的大夫请脉,可是生病了?”姜氏听完这话,与沈二爷交换了一个眼神,沈亦欢觉得有些怪怪的,颇为紧张姜氏的身子。
姜氏有些隐晦道:“城北的秦大夫是母亲推荐的,我身子受损也都是老毛病了,秦大夫诊过脉后说是用错了几味药,药性相冲免不得会加重病情,已经修改好了方子,母亲特许我在她处煎药,不必日日跑药炉了。”
沈二爷当着女儿的面不好发作,他隐去怒意道:“柳大夫是大嫂娘家人,上回欢儿落水也是用错药才让她迟迟不醒,依我看不如早处置了他去,省的庸医祸害。”
这话将沈亦欢的思绪拉到她落水清醒的日子,窗边围绕的都是脸生的大夫,听说都是宫里指派特许来诊病的太医,皇后心善,偶然得知沈家女儿昏迷不醒,症状如同幼时的萧阮,心生怜惜,便出手相助。她想,原来那时候她与苏家的缘分就定下了。
姜氏安抚沈二爷劝了几句,有些话不便让沈亦欢知道的也就草草带过,直至夜深才撵她回汀兰阁去。
身披星夜而归,院落中不起眼的地方也被修正完毕,沈亦欢这才放心的入屋,南星关了房门,递上一封信道:“王爷下午送来的,主子回来的匆忙,奴婢又在后头劳作,耽搁了时间,望主子饶恕。”
沈亦欢道声无妨,裁开信封展开相看,略扫过几眼,她面上就挂了一丝嘲讽的神色:“三叔娶的好媳妇,胳膊肘净往外拐,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怪不得院中多了这么多虫蚁,真是玩的好花样。”
南星只知沈亦欢下午受了惊吓,别的也听不出太多,问道:“三夫人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宝相寺的慈安大师是否有异样?”
沈亦欢折叠了信纸,扔进炭盆中由它被火舌吞噬,幻化成灰烬后才道:“慈安大师道法高深,京城中人尽皆知,不至于为了一时的利益赔上多年积蓄的口碑,只是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也不算什么,可若是被人拿捏住了把柄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她见南星依旧不懂何意,又说:“后日便要作法驱邪,王爷说三房买了一批入药的毒蛇毒蝎,难保不是为了对付咱们来的,这几日要严加看管入院的东西,再来,咱们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解释过后,南星便懂了当中意义,“主子向来害怕这些,素问姑娘却是不怕的,这两日咱们定会好好做事,晚上回去我给姑娘捎个信,也让她准备一番。”
沈亦欢点点头,笑道:“你聪慧过人,我说一你便有十条路铺好了等着我,事事周全,多谢你,南星。”
锦衣卫数十年的光景也不如在沈家的三四年,与沈亦欢推心相待,得她数句道谢,南星也有些害羞,嘟囔了两句,便为她梳洗收拾,早早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