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第29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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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2 / 2)

迎面走来欢呼镇反运动战果辉煌的游行队伍。童童急忙转身朝城外走去。璧泉大桥,桥下流水哗哗;天上冷雨霏霏。他站在风雨桥头,四顾茫然,到哪里去?自己脱离虎口,战友们困在区公所里,饥寒交迫,虔诚地、绝望地、流着眼泪、带哭声地唱着:“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

顺子区不能回了。青牛山更远,在顺子那边,回不了。回兴盛老家吗?让老母亲担惊受怕?上北京告状?对!上北京!璧县危险,必须马上离开。先到矿区,找瑞琥借点钱。晚上没车,走路吧。决心一下,童童冒着寒风冷雨,摸黑向矿区走去。

县城的灯光渐渐远去。公路上没人没车,没一星半点光亮。他摸索着走,尽量远离黑黝黝不知深浅的路沟,不时踩进水坑里。解放鞋和袜子湿透了。脚板麻木了,不知冷热,也不觉疼痛,只是机械地一步一步迈进。公路越来越陡,在山谷间盘绕上升。谁说“春雨不湿路;冬雨不湿衣。”在这冬春交替的季节,路是湿的,衣也是湿的。山越来越高;风越来越硬;雨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慢慢地,冷雨变成了水雪。水雪又变成了絮絮飘飘的大雪。四周的山峰渐渐变白,映着雪光,夜空稍稍明亮了一些。不知什么时候了。童童的意识越来越迷糊;眼皮越来越沉重;步伐越来越慢。这个金枪岭几时到顶呀?他知道矿区就在山那边,只要爬上金枪岭坳口,过了枞木关,就看得到矿区满坝子的灯光。眼前的路还在左弯右拐,向上盘旋,没有个尽头。雪越来越大,盖满了公路。眼前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是路面,哪是路边。他怕滚下深不见底的峭壁,尽量靠里走,却一不小心踩进了路沟里,摔得浑身疼痛,也不知伤了哪里。路沟太深、雪地太滑,好不容易爬出来,无力地倒在雪地里。眼皮沉重地合上了。他要甜甜地睡上一觉。

突然一个比猫大的野物从路边窜出来,撞到他身上。他一惊,睁开眼,看见一对黄绿发亮的眼睛。那野物箭一般射过公路不见了。他一惊而醒,不晓得睡了多久,冻得直抖。他爬起来,却挪不开步子。两腿僵了!他只好坐在路边石上,揉着麻木的双腿,茫然无助,可怜巴巴地望着风雪弥漫的夜空。

滚滚黑云压着头上的金枪岭;皑皑白雪隔断山顶的枞木关。还要走多久才看得到矿区的灯光啊?他怕自己会走不出这风雪寒夜,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金枪岭下,反责怪起古正云来:让我孤身逃窜倒不如和大家一起坐牢。看通天大道我却走投无路;想万里山河我却无处安身。荒山野岭、饥寒交迫、风狂雪暴、举步维艰。此情此境,一联名句浮上心头。他低声吟诵:“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真是穷途末路,家国难投,古今同悲啊!

胸中郁气冲撞,悲愤凄怆,不禁仰天长哮:“命啊!。。。。。。啊!。。。。。。我的命运啊我的星辰,请回答我,为什么,这样残酷,捉弄我?”

声嘶力竭地怒吼,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无边的风雪寒夜之中。他无奈地死命捶打着不听话的双腿,挣扎起身,笨拙地蹦跳,直到双腿和软一些,又顶风冒雪,奋力前行。走啊,走啊,终于在蔽天黑夜里,迷蒙雪雾中,看到些微的反光,映出金枪岭坳口斧劈般的剪影,突兀在半空。

“枞木关到了!”童童加快了步伐。穿筋透骨的寒风从关口扫下来。雪米子打得人满脸刀割样疼痛。童童低头弯腰,拉下帽檐挡住些枪子样的雪粒。好不容易冲过雪暴风狂的金枪岭坳口。出枞木关后,一路下坡。望着脚下遥远的灯光,心情稍觉轻松。有道是“上坡偻脚杆;下坡打闪闪。”“上山容易下山难。”膝盖僵硬、腿肚胀痛、不听使唤。一不留神就滑倒在地。瞌睡也摔醒了。

一路扑爬礼拜下得山来,滚得一身泥浆。跌跌撞撞走到白岩三井运输班宿舍,推开门,冲进热气腾腾的屋里,把瑞琥摇醒,吓得他差点叫出来。周身泥水、面目狰狞,好歹还认得出是童童。一看表,凌晨五点过。不敢惊动同事,轻轻穿衣起床,搜罗了一堆冷馒头,让童童在火炉上边烤边吃。童童狼吞虎咽,喝了两大杯开水,吃了一大堆馒头,然后脱光洗净,钻进暖烘烘的被窝,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瑞琥下班回来。

吃过晚饭,瑞琥说,雨雪早停了,到山上说话去。一路上,铺天盖地的标语、大字报,一个主题:“砸烂黑兵团!镇压反革命!”

夕照迷眼;暮云匝地。峰顶雪残;谷底流急。两人坐在白岩沟口山石上。童童讲五兵团被围攻,困在区公所,自己奉命逃亡;讲“云横金枪岭;雪拥枞木关。”讲风雪夜举步维艰时的绝望。

瑞琥问:“瑞珀呢?”

童童说:“瑞珀没职务,没点名,应该没问题。”

瑞琥说:“你们还算好。。。。。。小妹死了!”

童童没回过神来:“哪个小妹?”

瑞琥瞪了他一眼说:“夏小妹!夏翔!”

童童瞠目无语。瑞琥凄然说道:“死得好惨,尸骨无存!”

童童不敢相信,天真无邪、单纯活泼、娇小漂亮、能歌善舞、才18岁的夏小妹会死得尸骨无存。

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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