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玻璃相框翻转过来。
照片背面,用细细的黑色签字笔,工整地写着“琉里和席羚二人组”。
司晋将照片翻转过来,再细细看了看琉里那张笑脸,才翻过相片背面,取过笔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今天只有新闻史这门课。上完课后,刚到中午时间,但琉里先把车开回家,陪妈妈吃中午饭,笑着聊学校发生的趣事,然后坐地铁到假日广场,约中学同学喝下午茶。
但无论是妈妈,还是同学,都看得出来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琉里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上的勺子慢慢搅动着咖啡,目光则落在窗外,看着外面车来车往,路人行色匆匆。
“没事吧,你?”同学啜了一口咖啡。
琉里还是看着窗外。
同学敲敲桌面。
琉里回过头来,“额?”
“你今天好像魂不守舍呢。”
“啊啊,最近功课太多了。”琉里忙打哈哈。
“你忙的话就不要约出来嘛。在家休息一下也好啊。”同学体谅地说。
琉里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心想,我就是不想这么早回去啊。
低头看表,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他应该走了吧?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琉里站在公寓门前,手里握着那柄银色钥匙,忽然有点胆怯。
她轻轻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放心地掏出钥匙,塞进去,突然又依稀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又犹豫起来:是不是到楼下的便利店去,喝杯冰沙,买个甜面包圈,再上来?
再把耳朵贴在门上。
什么声音都没有。
好吧!进去吧!
琉里下定决心,迅速将钥匙塞进匙孔,往左转动两圈,门“咔嚓”打开,呈现出一间刷成粉蓝色墙壁,下着森林小鹿图案窗帘,在长书桌、落地书架、小矮桌、单人沙发和单人床间错落摆放着很多绿色植物的小公寓。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琉里的心忽然觉得很释然。
她庆幸昨晚见到的司晋,已经醉得昏睡过去。不然的话,她也不知道怎样面对他。
她关上门,慢慢走进来,深呼吸。空气中似乎还有一点酒气。她整个儿倒在床上,将脑袋埋在枕头上——这是他睡过的床,她忽然感到害臊和尴尬,又很快地坐了起来,却一眼见到门边,自己的相框竟然被翻倒过来。
她腾地站起来,上前查看,却见到相片背面,竟写着司晋的手机号码。她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小小地戳中了一下。
她捂住胸口,大力地呼吸空气,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身边的矮桌上,那碗草莓和牛奶仍在。牛奶盒下,压着红色的什么东西。
琉里嘴上哼着《青空》,低头看去——
那是半厚的一叠纸币,垫在她那张留言下面。
司晋在琉里的公寓过了一夜,醒来后留下钱和号码。也许他以为发生过什么,也许不。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
琉里的心脏突然又被什么再次戳中一般。只是这次,是刺痛。
、开到荼蘼
席羚掏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忽然从里面被撞开。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从里面跌了出来,一面还回头看着屋内,嘴上嘻嘻笑着,“阿柴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一扭头,和席羚迎面撞个正着。
那男子皱眉,凑上前去看清楚,“咦,你不是阿柴的女儿吗?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席羚厌恶地扭开脸。
“电视上看你像个假小子,真人还是挺漂亮挺有女人味的嘛……”
那男人还说着胡话,席羚已经快步走进去,砰地将门摔上。
“嘿嘿,你怎么又回来了?”
阿柴正摊在沙发上喝啤酒,听到门响,以为那男人回来,高高扬着手,笑个不止。满室酒气,茶几上横七竖八躺着半空全空的酒瓶子,有红酒,有伏特加。似乎屋子里还来过其他人,将这里能喝的东西都席卷一空。
阿柴看到席羚,“hi!是你啊?过来一起喝啊——”
席羚掩着鼻,一言不发地往房间走去。
阿柴从沙发上跳起来,从身后抱住席羚的腰,“怎么老是板着一张脸。”她伸出手去,捏捏她的脸,“看,多么标致的小美人,老是黑着脸可不好看……”
“如果你喝够了,清醒了,那么可以收拾东西了。”席羚沉住气说。
“诺?”阿柴还没反应过来,笑笑地看着她,双颊潮红。
“我不喜欢别人把屋子搞得乱七八糟的。”
席羚说完,两手抱着双臂,快步走入房中。阿柴怔住了,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边,脑袋慢慢清醒过来一些,又依然迷糊,忽然跟了上去。
席羚正在换衣服,一粒一粒解开纽扣。回头看到阿柴迷迷糊糊地伏在门把上,吃了一惊,冲上前去要叫她出去。
阿柴却将脸颊贴住门,“你快乐吗?”
席羚一只手正架在阿柴的腋窝下,听到这问题,手不禁一松。
阿柴又胡言乱语地说着,“我真后悔没一直在你身边,让你跟着你外婆长大。你知道你现在说话的语气,你的行事做派像谁?你像极了她。”
“请不要侮辱外婆。”席羚咬住下唇,试图用力将她推出去。
阿柴用手把住门,嗤嗤地笑着。她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丝丝缕缕垂在肩上。脸上、眼皮上都带着醺然的微醉,因而有绯红色的美丽。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着女儿的前额,“侮辱?嘻嘻……我是替她可惜啊。我虽然过着不知所谓的日子,但起码也快乐过。她呢?她快乐过吗?你才刚满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