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真人版司晋随手摘下帽子,笑着走过来,却是直接坐在弥嘉和席羚中间的位置上,取过弥嘉盘上的筷子,夹了一块虾,“还好,点了我喜欢吃的酸梅虾。”
跟电视上、照片上比起来,他真人更为秀丽,样子漂亮得像女孩子似的。他本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因此总是做男性打扮,一脸坏笑。但不知为什么,席羚觉得他似乎有意在模仿萧纪友。
弥嘉笑着拍司晋的手背,骂他不要脸夺了自己的筷子。乐戈在一旁边微笑地看着他们,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脸上已是一片绯红。萧纪友忽然笑着,从桌上花瓶中拾起一支假花,朝司晋脸上扔去。他们像小孩一样笑起来,又相约着晚上一起去喝酒。
席羚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关系会这样好。本来已经很融洽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司晋的加入而破坏,反倒更温馨。她忽然想起住在公屋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们,他们也这样打打闹闹地玩在一起。
童年时,她也曾经是他们一员呢。
直到有一次,她跑去捡球,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问:“新来那个小女孩是谁?”
“不知道。但我妈叫我不要跟她走得太近,说她妈是个贱货,被男人玩弄以后抛弃了,生下她,丢给外婆养。”
皮球从她两只小手的缝隙中,一点一点滑落,像失去重心一样,无法挽回地掉在地上,弹起。咕咚咕咚地滚到那些三三两两聊着八卦的小孩脚边。他们捡起球,也没有招呼席羚一下,便一块玩了起来。
她只记得,那些人玩得那样开心。她想要加入,但是和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壁。
或者是心结?
现在看着blackj的成员在自己跟前,像大顽童一样打打闹闹,她忽然羡慕起来。抬起头,却发现司晋正笑着看向自己,一副洞明一切的神情。
席羚心下纳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兴趣。
、私生女(二)
席羚走到洗手间里,打开银白色的水龙头,双手拢在一起,掬住那哗哗注下的水,泼到自己脸上。
水碰到脸上,触感冰凉。
“你也在这里?”
弥嘉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抬起头,见到弥嘉微笑着朝她的方向走来。她在半身镜前一站,将手上提着的黑白两色的化妆袋搁在大理石台面上,然后从里面抽出一盒粉底,开始对着镜子补装。
她拿粉扑,轻轻地按住下眼睑,眼睛看向镜中的自己,声音却是朝席羚而去的,“你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气氛?”
“是呢,我很少会有这样热闹的时候。”
弥嘉温和地一笑,“或者是因为你跟我们不熟。多和我们玩吧。尤其是纪友和司晋,有他们在,可安静不下来。”
她从化妆袋里掏出一支唇彩,看向镜中,嘴唇微微开启,细细描画,然后满意地看着镜中的成品。她边将东西放回去,嘴上边说道,“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你的。你喜欢音乐,你会跟这圈子里最有意思的人拥有共同话题。”
席羚听到她这么说,有点意外,“你不喜欢音乐?”
弥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们说我有一副好嗓子,也有一副好皮相。只此而已。出唱片和拍电影对我而言,没什么不一样。我和萧纪友一样,出道太早,除了继续活在镁光灯下,再也没有别的生存技能了。”
弥嘉放回那管唇彩,掏出一盒眼影,又看了席羚一眼,将眼影递给她,“你要不?”
席羚摇摇头。
弥嘉将脸凑上去,“哦,你没化妆。没有这个习惯么?”
“没有。”
弥嘉叹了口气,“年轻真好。”
“你也年轻。”
弥嘉一笑,却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地往眼皮上补上眼影。整个空间没有人说话,顿时很安静,安静得令人尴尬。
席羚说:“我先走了。”便转身往外走去。
只听弥嘉忽然在身后问:“你和他上过床了?”
席羚的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去看弥嘉,淡然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已经和他上过床了?”
这问题突如其来,席羚搞不清楚她的意图,就像小时候,在她跟公屋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时,对方突然不怀好意地问:“你妈妈在哪里呀?你爸爸不要你们了啦?”
她平静地回复,“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半晌,弥嘉忽然咧嘴笑起来。她一手撑着腰,“跟你开玩笑的!别太紧张。”
她拍着席羚的肩头,“别误会,这是我们的小把戏。每次其中一个成员带了新面孔过来,我们都会趁着没人的时候,突然问这么一句,看看对方的反应。”
弥嘉笑容
可掬,神情非常可爱,并不像有恶意的人。只是刚才那句话,却隐约让席羚不太舒服。
她没有附和地笑。即使在她面前的,是气场慑人的歌姬。
“我先回去了。”席羚说。
她跟弥嘉告辞,转身要走,只听弥嘉微笑着说:“不过刚才看你的反应,我差点以为你真的跟萧纪友上床了呢。”
她将粉盒放回化妆包里,淡淡地:“他是所有女人的honeyandpoison,蜂蜜与毒药。我给你的忠告是,不要爱上他。”
“谢谢。我不会。”席羚朝她点点头,平静地往外走去。
因为太疲累,回来的时候席羚在萧纪友的车上睡着了。他拍醒她,“你到家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头看向车窗外,只见一栋建筑物犹如拔地而起的巨人,建筑物内无数通明的灯火是他身上的各个眼睛。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忘记了?你现在住在这里。”萧纪友静静地看着她。
是了,她搬过来才没两天,还以为自己仍住在公屋呢。她说:“今天谢谢你。”将手放在门把上,忽然听到身后萧纪友问:“今天弥嘉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已经推开门下车,回过身,向他挥挥手,“晚安。”
他在车上看着她,“晚安。”
席羚走开几步,萧纪友忽然在身后喊住她。
“什么事?”她回头,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