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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吴自强的黑色宝马轿车,到了前门地区,车子不让开进去,他们只好把车子停在前三门大街的停车场。
落满黑色灰尘的积雪被清洁工人扫在路边,堆得整整齐齐,小冷风里空气十分新鲜。他们走过繁华的街道,向东拐进一条胡同,这里是打磨厂,华夏宾馆就在这儿。
华夏宾馆就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招待所,专门接待部队有关人员。
宋沂蒙向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打听,说要见见岳山水总经理,服务台的小姐们都说不认识。这下子把宋沂蒙搞蒙了,岳山水明明是这儿的总经理,怎么会不认识?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听说客人是找岳山水的,就操着山西口音,半阴不阳地说:“岳山水,找他别上这儿,他年初就打报告转业回家啦!”
宋沂蒙还没来得及说话,吴自强就急着问道:“岳总怎么会转业呢?他不是宁先宁部长的秘书吗?”那男子听了吴自强的话,冷笑着说:“你说的没错,你难道没听说?宁部长去年过世了!”
宁先部长去世,这一消息实在突然,像这样一位高级领导干部去世,为什么不见报道?
宋沂蒙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奇怪,中央电视台只报道1955年以前的中将或近年来的上将去世的消息,其他的部队领导干部去世的消息,只在《解放军报》上登载,而宋沂蒙几乎是看不着《解放军报》的,他那里会知道?奇怪的是,胡炜也不知道,边九岭等人当然知道,可就是不通知胡炜,不然的话,他们两口子一定要去参加宁部长的遗体告别仪式。
宋沂蒙特别注意到,那男子刚才说岳山水是主动打报告要求转业回家的,这就是说,宁部长去世不久,他就打报告请求转业,可见,他在采取这一行动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是不是想回避一些矛盾?或者是宁部长在临去世的时候,曾经向他做过什么特殊的交待?到底实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宁部长是好人,岳山水也是好人,他和胡炜夫妇两人这么久也没有与他们联系,这样做实在说不过去了,宋沂蒙心里充满了愧疚。
宋沂蒙和吴自强两人灰不溜丢地走出华夏宾馆。吴自强见对面走来一个脸蛋俊俏、长着一副水蛇腰的漂亮女人,他拼命地盯着人家,从头上盯到脚板儿底下,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
宋沂蒙看他那副好色不要命的样子,讽刺他说:“哎,我的款爷,你是有钱烧的吧!”
那长着水蛇腰的女人渐渐走远了,吴自强才把目光收敛了回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款爷!我这就当一回孙子,你下午没事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好吗?”宋沂蒙心想,吴自强如今也算是个人物,他想当一回孙子,吃饱撑的?
“反正没事,你说上哪儿,咱上哪儿!”宋沂蒙很想看看他怎么当孙子,于是就连连点头。吴自强顺手挡住一辆面的,和宋沂蒙两人一起钻了进去。他为什么不开自己的黑宝马轿车而去打最廉价的出租车?宋沂蒙来不及细想,车子就“呼啦拉”地开动了。
只听吴自强对司机说:“建国饭店!”司机是一个又黑又粗,蓄着络腮胡子,长着满脸肥肉的年轻人,只听这司机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好嘞!”
面的猛地哆嗦了好几下,才发动起来。两人搭乘着这辆破烂车子,沿着前三门大街,经过建国门立交桥绕了一个弯,在长安街上没走多远,就来到了建国饭店。司机把车停在离大门老远的地方,边打计价器边自卑地说:“咱这车破,人家不叫停门口,您二位劳驾多走两步!”
吴自强领着宋沂蒙进了饭店大门,乘电梯来到三层客房,径自走向319号房间。摁了好一阵电铃,才有一位头发略微有点散乱、身材颀长丰满的年轻女子把门打开。这女子见了吴自强,不耐烦地说:“大哥,你怎么才来?小俭等了你半天啦!他一会儿还有个活动呢!”虽然是埋怨,但这女子的声音还是又甜又美。她招呼两人坐下,自己扭动着细腰,“咯吱吱”上了木制楼梯。
吴自强瞧着这女人的细腰肢,一个劲儿向宋沂蒙挤眼儿。宋沂蒙也觉得这女子长得的确不错,挺性感也挺有风韵,可是他自己已经是四五十岁了,对这类事情听得,也看得,就是不应该喜形于色,于是他把头扭向了别处。
他们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才从楼上下来好几个人,那年轻女子也在其中。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走在前边,显然是这些人中间的地位最尊贵者。这年轻人,体态中等,略欠强壮,脸庞棱角分明,表情很严肃,与他的实际年龄不相符。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咔叽布夹克,脚上穿一双棉拖鞋,下楼的动作有些迟缓,让人觉得像英国绅士。宋沂蒙猜想,这家伙一定是强装出来的,不然就是刚出了疯人院,好好的年轻人拿那股子深沉劲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