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撇撇樱唇:“我看你是爱心泛滥。”
我无声的笑了笑,整理好衣着,随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云岩出了更衣室。刚到值班室门口,就遇到护士长了。
“柏可,我正找你呢。”护士长取出一张便签递给了我:“你去整理下v17,把染先生的东西送到这个地址。”
我眉心微拢:“他不是出院了嘛?”
“是出院了,可只办理了出院手续,个人物品没带走。”护士长拍着我的肩膀道:“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把写着地址的便签推回给了护士长:“这不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可染先生指明让你去送,你就辛苦一趟,车费由医院报销。”
“对不起,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之内,我没法接。”我将便签塞入护士长手中,转身进了值班室。
“你辛苦一趟吧,别让李姨为难。”护士长紧跟其后,嘴上套着近乎。
“他已经出院了,不是医院的病人,我们没义务服务到家。”我拿起水杯,接了杯白开水,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去看大皱其眉的护士长。
“是啊,李姨。您就别难为柏可了,她被那个精神…染先生折磨了一个多月了,您就心疼她一回,派别人去吧。”云岩帮腔。
“别人应付的了他嘛?”护士长不耐道:“要不然你去?”
云岩幽幽的叹息:“我想去,可是,我怕我去了,染先生又让我去动物园认亲。”
浓眉紧锁的护士长被她逗的扑哧一笑:“别老拿这事儿说事儿。”
“这是事实啊。”云岩见护士长脸色转晴,半撒娇的推着她往门外走:“您快去找别人吧,送晚了,染先生该不高兴了。”
“这孩子,平时挺好说话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护士长嘀嘀咕咕的出了值班室。
云岩将门一关,板着脸训道:“你平时不挺激灵的嘛?今儿个吃错什么了?不知道和李巫婆硬碰硬的人都被打入冷宫了嘛?”
李巫婆是护士长的绰号,冷宫是工作最繁重值班费最低的大病房。
“我昨晚睡的不太好,脾气暴躁,脑袋秀逗。”我打着哈欠说。
云岩掬起我的下巴道:“你要不说我都没注意,你今儿个这粉底打的够厚的。”
“是啊,奴家面如菜色,不打厚一点,会吓到人的。”我玩笑道。
云岩眼珠转了转,推着我往卫生间走:“去洗掉。”
“为什么?”
“笨!当然是为了应付护士长了,万一她找不到人送东西,再回来找你,你就说你不舒服,这样她就没话说了。”
我举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是你笨!”云岩将洗面奶塞进我手里:“赶紧洗,一会儿姐再给你画个【憔悴妆】。”
“不用了吧?”
“必需用,不过,你甭担心,保证化不成丑,咱就照着【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病美人儿画。”
据云岩自己说,她从七岁起就拿母亲的化妆品当玩具,如果不是化妆师不好当,她是绝不会做护士的。十几分钟后,“病美人儿”就新鲜出炉了。事实证明,我那点化妆的小手法与人家相比简直是凤毛麟角。
除此之外,云岩还说准了一件事。护士长真的没找到替罪羊,所以,又回来找我了,但是,见我“唇无血色”“气若游丝”又败兴而去了。
、叫我精神病
“亲爱的,你的妆晕开了,我帮你补一下。”到了下午时分,云岩又拿着起了化妆盒准备大展拳脚。
我无力的摆手:“不用了,再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让我休息一下。”
云岩掬着我的下巴细细的打量:“你不会真的不舒服吧?”
“有点感冒,刚吃了片感冒药,现在困的厉害。”我打着哈欠道。
“真不让人省心。”云岩给我披了件外套:“睡一会儿吧。”
我摆手道:“不用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巡房了,你自己忙不过来。”
“我不会找别人帮忙嘛?”她没好奇的摁了我的脑袋一下:“别操那么多心了,快睡吧。”
“谢谢啊。”我学着范伟的腔调道,而后,在云岩的笑声中趴在了办公桌上。
橘红色的夕阳从办公室的窗户打了进来,明亮却不暖,我裹了裹衣襟,想从外套上汲取一丝温暖。
“砰”的一声巨响倏然响起,办公室的门和窗户都摊开了,呼啸的冷风吹起了未化的积雪,本就不算温暖的房间眨眼间便被冰冷的气息席卷了。一匹漆黑如墨染的狼不知从何处蹿进了房间,将浑浑噩噩的我扑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面!
冰冷的气息!
冰冷的兽瞳!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不寒而栗!
我惊惧的挣扎,黑狼轻而易举的压制,同时居高临下的睨着我,冷风拂动着黑亮的狼毛,如同抓住老鼠的恶猫一般,而我就是那只死挣扎的老鼠。
森森的狼眸忽然闪过一抹幽光,尖利的狼牙接连袭下,它一口咬住了我的脖颈,牙齿穿透皮肉,脖颈顿时血流如注……
“柏可,醒醒!”有人握住了我的手,那暖融融的温度将我从冰冷血腥的噩梦中解救了出来。
我冷汗涔涔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这双眼睛好美,不似阴二儿的精致,不似老大的专注,更不像阴项天那般浓郁。它只是纯粹而真挚,让人无原由的想信任。
“做噩梦了?”那个用假面愚弄了我的男人温声询问,那身熟悉而宽松的病号服被陌生随性的黑夹克与牛仔裤取代了,即便,眉眼未变,笑容未减,可冉染与染染重叠,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算是吧。”我淡声回应,噩梦令我生畏,可现实却是既丑陋又可笑的。昨天,我握着他的手,听他轻柔的吟诵,以为他是我的同类,以为他和我一样惧怕寂寞,渴望关怀。到头来才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演技比冉萸更精湛的人。
我该为被他愚弄而懊恼,而气愤,可我发现,我并没产生这些情绪,如果非要从心底挖掘出点什么的话,那我只是能说,我有点失望。毕竟,我曾用真心对他,把他当成朋友。也许他不懂,也许他不屑,诚挚一钱不值,可也千金难换。
“柏可,你在怨我嘛?”夕阳的余晖将大半的值班室铺成了橘红色,令冉染的微笑显的很温暖。可是一切都是表象,不能撕破,不能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