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没有笑,投入了工作。他读了几秒钟,抬起脸冲着日光灯。“要是埃德娜在她会把这给撕了。阿尔看到了会让庞奇叫你滚蛋的。你得重写。来,坐下。我来告诉你问题在哪儿。他们说什么人都能训练成记者。你可以当个试验品。”
这正像奎尔预料的那样。
“你的导语,”帕特里奇说,“上帝啊!”他用节奏单调的尖声读道。
昨晚派恩埃伊计划委员会以悬殊多数通过了对市区划法规建议修正案的修改意见,将把除商业区外的所有地区的最小住宅基址面积扩大到七英亩。
“像读水泥一样。太长了。太长太长了。思路混乱。没有人们关心的东西。没有引述的话。没有味道。”他的铅笔在奎尔的句子中勾勾画画。“用短词,短句子。把它断开。瞧,瞧。你的角度在这下面呢。这才是新闻。把它挪上去。”
他把句子来了个大搬家。奎尔凑在旁边看着,坐立不安,一点也不懂。
“好啦,试试这个。”
派恩埃伊计划委员会成员贾尼丝·福克斯利在星期二晚上的会议上愤然辞职。“我不愿坐在这儿眼看本城的穷人被卖到河下游去。”福克斯利说。
在福克斯利辞职的几分钟前,委员会以9比1的票数批准了一项新的区划法令。新法令将最小住宅基址面积限定为七英亩。
“还不大生动,没有风格,而且还是太长了,”帕特里奇说,“但是路子对头了。明白吗?体会到什么是新闻了吗?导语里需要什么?喏,看看你能弄成什么样。把它编得有趣一点。”
帕特里奇的火焰始终没能使奎尔沸腾。经过六个月编辑台前的调教,奎尔依然看不出什么是新闻,没有描写细节的才能。他反复使用十二个到十五个动词,其他动词都使他害怕。他还不幸爱写错误的被动语态。“默基州长被一年级学生金伯利·布拉德献了一束鲜花。”埃德娜,那个脾气暴躁的女改稿员站起来朝奎尔吼道,“你这白痴,州长怎么能献呢?”奎尔是如今那些吃新闻饭的半文盲的又一个例子。让他们靠墙站着去!
bsp;第一章:奎尔(4)
奎尔去旁听一个个会议,潦草地往本子上记。好像他是什么东西的一部分。埃德娜的咆哮和帕特里奇的指摘没有伤害到他。他是在凶恶哥哥的欺侮和父亲的无情批评中长大的。看到文章上有他的署名使他激动不已。不规律的上班时间使他幻想自己是时间的主人。听完一场关于回收利用废瓶的市立规章如何措辞的争论,半夜回到家里,他感到自己是权力枢纽上的一颗轴钉。他把生活中平常的事情都看成报纸标题。一男子稳步穿过停车场。妇女们谈下雨。空屋电话铃。
帕特里奇努力想提高他。“没有发生的事也是新闻,奎尔。”
“我明白。”手插在口袋里,假装听懂了。
“这篇全县互助交通会议的报道?一个月以前他们就准备只要布格尔·霍洛一参加,就在四个城市开辟货车服务。你在这里说他们昨天晚上开了会,然后,在结尾的地方才轻描淡写地说布格尔决定不参加了。你知道有多少没有车的老年人,买不起车或第二辆车的人,使用长期车票的人,在眼巴巴地盼着那该死的货车开过来?现在却泡汤了。新闻呀,奎尔,新闻。最好动动你的壳子。”一分钟后又换了个嗓门说他星期五晚上要做希腊风味的浸渍鱼,用串肉扦穿着,带红辣椒粉的。问奎尔愿不愿意过来。他答应了,但纳闷着“壳子”到底是什么。春末埃德·庞奇把奎尔叫进了他的办公室,说他被解雇了。他那张烂脸上的目光越过奎尔的耳朵朝别处望着。“这其实是临时解雇。如果营业有起色……”
奎尔找了一份开出租车的零活。
帕特里奇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服奎尔系上一条特大的围裙,递给他一把勺子和一个罐头。“他的孩子从大学里回来了,他们抢了你的工作。没啥可伤心的。对了,把芥末涂在肉上,让它渗进去。”
8月,帕特里奇一边往俄罗斯泡菜炖牛肉里剪莳萝一边说:“庞奇希望你回去,说他对你有兴趣,让你星期一去。”
庞奇假装很勉强,好像让奎尔回去是一个特别的恩惠。还是临时的。
其实是庞奇注意到奎尔虽然自己说话很少,却能鼓舞别人谈话。他在生活游戏中惟一的技能。他那专心的姿势,他那奉承的点头引出了滔滔不绝的意见、怀旧、回忆、推理、猜测、说明、概述和阐说,榨出了陌生人的生活故事。
就这样,解雇,当洗车工,重新雇用。
解雇,当出租车司机,再重新雇用。
他来往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