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是海,温柔细碎的卷着浪花。侧眼望去,是通透的碧蓝,竟与天空溶为一体。脚下的细沙,覆在顾馨兰脚踝上,握在她掌中的单车手柄,突然就烫得如同火盆。顾馨兰慌忙松手,单车重重的砸在地上。江中松开手中的草帽去扶,一阵风起,草帽飘向大海方向。江中听见身边的女孩说:“你好,我是顾馨兰。”
有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这样的邂逅。顾馨兰此刻想,说起来她真正是好运气。
天光渐亮。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大多都是脚步匆匆奔向目的地。象顾馨兰这样怔忡不宁伤春悲秋感怀伤世的人,不是没有。顾馨兰远远的瞅了一眼在海滩上逡巡的人影。搭话,她怎么敢?她如今一张口就是寒喧客套,说话不到三两分钟就会绕到世故人情。这张谋生的面具深嵌到她的血肉之中,等闲不能剥落。稍稍手重就是性命攸关。
手机响了,是区明明在电话那头。“顾姐,去吃海鲜,在码头的大榕树下等。不见不散。”
她几时答应要去。可电话断了,顾馨兰连拨两次也没拨通,只得拨步往码头赶。路过龙头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了一碗沙茶豆腐来吃。汤汁滚烫的沁在豆腐皮,鲜美得几乎要把舌头吞下去。
馨兰是在外面做事的人,向来严谨。从来只有她等人,没有别人等她。坐在码头树下,半日也没见区明明的人影。原本就是玩,犯不着心浮气躁。她打着呵欠,看一船又一船的人被拉进来,象天真的雏鸟落地,叽叽喳喳的又是拍照又是摆pose。有一对小夫妻,一看就是新婚,拉了馨兰为他俩拍照。大庭广众间,尺度那叫一个大。顾馨兰对着镜头,不由得红了脸。心里却也暗暗欢喜。这才是相爱,哪怕未来不可期,前途不可知。相守,不是因为世故人情摊开了一桩一桩合适,仅仅为了相爱。所以倾心以从,哪怕只有一刹。
顾馨兰换了个位置坐着。整片凉荫落在她肩上头颈,让她整个头脑都放空,再放空。一个人要做什么,其实真的真的不可能被人所左右。不管是前后女友,还是左张右李,一个人的心总归明白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是软一点硬一点。
软一点自然明白这世间尚有“难得糊涂”这四个字。
若想硬一点,就得忍住心上有伤,手脚有刺,却犹能带笑说:其实真的不关前女友的事。这条路,哪怕弯一点,绕一点,但终归是我自己选择。
“顾姐。”五六个人嘻哈着向顾馨兰走来,区明明走在最前头,扯着嗓门使劲喊。
“在这儿呢。”顾馨兰心头生出一把气力,活泼的笑着迎上前。她身材匀称,头发高挽,身上穿的颜色又俏。心事一解,面相越发显得年轻。立刻就有人说:“什么姐姐,分明是妹妹。”
这五六个人应该都是昨晚新结识的,但区明明亲和力极佳,说笑聊天,倒也一点看不出来。他们一行六个,说好了aa,先交了一笔头款给大头,是个高胖的男人,拿着先结帐。遂买了票欢欢喜喜的上船。
出来玩,当然是什么高兴进什么,扫兴的话一个字也不提。顾馨兰,区明明,小娇。这队伍里的三个女人挤在船舷欢呼向渐渐远去的鼓浪屿挥手。
顾馨兰仿佛见到一个人,但风大人多,一恍眼就不见了。他们拍照,各自用各自的相机。很快就兰兰娇妹的一通乱讲。
至于另外那三个男人:大头,聪哥,朱爷。当然不是哥就是弟。都是年轻人,性子开朗。很快就打得火热。
在步行街上找吃的,去厦大装萌。保安拦着不让进,朱爷愤怒了,嚷嚷说:“毕业了就不能让我回娘家看看?这是哪家的道理?我在这儿读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朱爷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学生证在保安面前挥舞着,还大声向围观的人问候说:“师弟师妹们好。”
顾馨兰躲在人后,笑得直打跌。冷不防被人一把扯过去,听朱爷理直气壮的说:“他们怎么不能进啊,全都是我的亲友团。”
一行人扬长而入,身后是普陀寺的梵音。
朱爷扬着一脸得意的笑,压低声音说:“那学生证是假的,我特意用茶水泡过,又让海风吹了一夜才会有这样的效果。走,咱们去看看传说中的‘小心,有熊出没。’”
漂亮的一笔字迹贴在厦大男生宿舍楼的门板上,前后左右,都是男孩子深深浅浅衣服裤子鞋袜。那些漂亮英挺的身体带着无所畏惧的勇气,兴高采烈的恣意浪费着青春,感情,浑不知楼外有人,带着积郁的沧桑,看着他们。
朱爷狠狠的跺脚吐个烟圈说:“爷也年轻过。”
谁没有呢?
只是过去了,再不可追。
江中在等顾馨兰。
可回到原地的顾馨兰却在想,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可惜了那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用移动宽带网络,自从晋江升级服务器,我就再也不能打开晋江的网页了。问了晋江,找了移动的客服。据说是因为电信截断了晋江的信号(移动的信号要经过电信的接口输出)。总之是大鱼打架,虾米遭殃。现在请朋友代为更新。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这事弄得,让我疲惫不堪。
、64
江中有一个孩子,顾馨兰初见时才两岁大,神神气气的小男生,皮肤薄得象汤包的外壳,随便捏捏就会流出汁液:眼泪。馨兰第一次抱着这样软软香香的小包子,心里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中问:“馨兰,你会照顾好仔仔的,对不对?”
仔仔,这不是周渝民的小名吗?顾馨兰有点糊涂。这也不是羞耻事,那一年她二十三四,和师兄已经分开。按理,她也是有经验的人,可是,这样的感情,似一盆火把她烧得透透的,又似一只网将她密密的笼在掌中。无论她跳的是哪一只曲,她都希望江中能够喜欢。孩子,不就是一个孩子吗?她点点头,江中欢喜的握紧了馨兰的手。仔仔夹在他俩中间,左右看看,再次痛哭。嚎得那样响,惹来一地鸡毛,广场上的大妈大爷忍不住张口说:“这样年轻的妈妈。”
按理说两岁的的仔仔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