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被窝里商量好谁都不许提那林爸爸的名字,免的那瞬伤心。已经两鬓斑白的老人为这个小女儿伤透了心,可转过来,那瞬依旧是他们的心头肉。自己骂都舍不得骂的宝贝噶瘩,却被那个负心的小子给欺负了,那瞬爸爸想起来心就窝火。
那家满族人,那瞬爸爸在部队做到连级参谋,因为伤病光荣退伍。后来病好歹治好了,谋了个好差事,基本上在当地也算中上等人家。那瞬爸爸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满族人都有自己的家谱,文革时红卫兵来搜家,那瞬爷爷吓的一把火烧了家谱,至此那家随了汉姓。那家世世代代本分,听爷爷说从有记载的祖上起就一直是一夫一妻,从来没有男人娶过二房,更别提离婚,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两个人拜了天地就是一辈子的事了,怎么可以说离就离了?可偏偏在那瞬这一辈,给那家抹了黑,那瞬爸爸觉的自己对不起祖宗,半夜里常长吁短叹的睡不好觉,人也老了许多。
那个春节是那瞬有生以来眼泪流的最多的一次。那林越来越象他爸爸,看着他那张脸那瞬就想哭。那林从最初的慌乱中摆脱之后,母子的天性使他开始粘上那瞬,白天赖在她怀里不起来,不停的用自己的小嘴去亲那瞬,来表示他对母亲的依恋。到了晚上更是一刻也不离开那瞬,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妈妈的手不放开,也许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总害怕好容易见到的妈妈又要离开他。那瞬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见到儿子那一刻全线崩溃,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泪水的浸泡下肿的老高。
相聚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返城的前一天那瞬和妈妈长谈了一次,表明了自己想要把那林带回去的想法。老两口一口回绝了她:“瞬儿,孩子在这里,我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食物,营养搭配都要讲究,这样孩子才能健康成长。回去之后,你哪有时间去掂量这些事?这里的教育水平也不比你那差,我和你爸两个人看管一个小孩子总比你一个人强。孩子大一大就送幼儿园接受教育,你有啥不放心的?”那瞬妈妈用大手抹着眼泪:“你就别操心孩子了,到是你自己,遇到合适的就上点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这里还有你姐姐,什么事大家都有个照应,你在哪边头疼脑热的身边没个人可咋整”妈妈说的那瞬也红了眼圈,暗自合计着妈妈的话也对,暂时打消了接那林的念头,只是在那个夜晚抱着那林亲个没完,小孩子被她痒的咯咯笑着,哪里知道他的妈妈心里是怎样的一种酸楚。
走的那一天,那晖把孩子领到她家躲开了,那瞬不敢想象孩子回来见不到她该是怎样的一付情形,她也不敢去想。爸爸把她送上了火车,隔着车窗,那瞬比划着让爸爸回去,老人没有动。车开那一刻,那瞬看见爸爸伸手在抹眼泪,她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看见过爸爸哭,这泪水是为她而流,她觉的自己失败极了,上没有做到孝敬父母,下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灰色的人生见不到一丝光亮。
上班后那瞬消沉了好一阵子。煦他们并不知道那瞬家里的情况,还互相打趣问她是不是失恋了。风那个时候也和那瞬一样情绪低沉,他相恋了三年的女朋友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风的女朋友那瞬见过,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大家一起吃过饭,谁知道竟然说分就分了。风和那瞬成了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不同的是风可以直接表示出自己的悲伤,而那瞬只能把苦楚藏在心里。
风的女朋友在结婚的前两天给风打了电话,哭着不说话,她后悔了。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当初她毅然决然的抛弃风,可眼下马上要嫁人了,她忽然又想起风的种种好处来,和要嫁的这个一比较,开始对自己即将要开始的婚姻失去信心。风和那瞬说这事的时候气坏了:“那姐,你说她她妈的把我当啥呀,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你他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他妈的。”
“风,她也许是后悔了,还是觉的你好吧,那你怎么不给她机会?”
“我给个屁,我这人就是倔,她和我分开就马上嫁人,一定是早就背着我偷偷来往的了,把我蒙在鼓里。噢,现在后悔了,给我打电话,我就立马溜溜的回去?做梦吧她。”其实风说归说,心里也很难受,毕竟相处了那么久,可他咽不下这口气,男性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原谅女朋友的所作所为。
婚礼在风沉默中照常举行了,结婚的当天风拉着欧阳,小谷和那瞬找个家小酒馆喝的烂醉,四个人平均一人喝了七两酒左右,醉熏熏的又进了一家小歌厅。进门就开始放的士高,把大灯一闭壁灯打开,就开始摇了起来。震耳欲聋的舞曲声回荡在身边,四个年轻人的脸在昏暗的灯光衬托下都有些狰狞,大家谁也不说话,只是随着舞曲尽情的变化着摆动姿势。那瞬在大学和老公是舞池里的最佳搭档,练出一身精湛的舞技,代表原来的单位出席过全区国际标准交际舞比赛,夺得第二名。但此刻的她没有计算鼓点和旋律,和风他们一样只是胡乱摇着身躯,长长的秀发随着她头的摆动在空中飘舞着,汗水和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脸,顺着脖子流淌到半拉开拉链的胸膛上,在狂乱的摇晃中把一切烦恼都飞到九霄云外。
经过这场酒醉和乱舞,四个人的感情又进了一步,这是那瞬唯一感到欣慰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朋友,起码自己灰色的人生路途不在那么孤单了。
第十章☆那瞬芳华☆十
十
大志叼着烟卷,斜眼偷偷看着那瞬。这小女子这些日子总往他这里跑,打过招呼就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挖地雷,她还真以为她是八路军哪哈哈,挺有意思的。
大志过了年就没顺过气,所里新换了领导,从上级单位调配来一位新所长。真他娘的纳闷,为什么一线领导各个长的歪瓜劣枣的呢?新所长象个矮冬瓜,可是这矮冬瓜一上任就全线撤换中层干部,原来24个中层只给了20个位置,言外之意就是说必须下来四个。经过层层投票领导提名群众选举,最后的名单上星期在全所公布。醒目的大红纸贴在研究所主楼的门口,按名次排序,后四名的下来另安排工作。班车一到那些眼尖的女同志就开始唧唧喳喳闹开了锅,楼门口给挤的水泄不通。
大志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回到办公室,坐立不安在那吐着烟圈。他有预感自己会下来,前天唐所长把他叫了去,旁敲侧击的说了不痛不痒的一些话,大概意思就是这回没保住他,以后有机会在说。所以他不用看告示也知道自己没戏。其实对这个位置大志不是特别在意的,没什么大油水,也捞不到多少外快。他重视的是男人的那点面子,下面的上去好看,上面的人下来面子往拿放?
那瞬对这些东西毫不关心,这些权力和政治上的事情是属于男人的,爱谁上谁上。闲暇时候她去瞥了一眼,天涯的名字高挂在第二名的位置上,安排的职务也是所里比较重要的岗位,当然是先空着等他回来在接任,这男人,人不在所里,威信还是那样高。当她看到大志的名字在后三名时,心里还是吃了一惊,那骄傲的男人能接受这结果么?她思忖良久,给大志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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