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天气冷时,她在墙边站得发抖;天热时,被烈日晒得发昏、口乾舌燥。好几次要放弃,但她都会想起赵无言讲的话:「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但也没有简单的事。」
如果遇到挫折就退缩,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所以就算她冷到骨子里头去了,就算她站得脚没有知觉了,就算她被晒得唇舌欲裂,她还是坚持下去。三年下来,她已经能吟诗作对了。
不过后来她觉得私塾里都教一些硬邦邦的八股文,所以她就到客栈、酒楼、桥下听说书的说故事,再将那些故事买回家看;渐渐地,她见多识广,也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
「无言,要是把我自学识字的过程写下来,恐怕全天下的女子都要为我流一缸子眼泪了--当然,前提是她们看得懂。」阮醉雪这话说得轻松,背后却隐藏了太多心酸。
识字看书之后,她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法,思索着要如何自立。尹家庄虽然家大业大,尹东星也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但她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尹家不见得会照顾她一辈子。
她必须为自己的晚年铺路,免得那些侍妾的孩子长大后,得看人脸色度过晚年--虽然那些妾室没有一个有妊,尹东星到现在仍然膝下犹虚。
人的智识一开,想法就会深远起来。她就是一个例子。
但她能做什么呢?像歙县首富苏采颦一样做生意吗?不行,她没有那么多银子,个性也不适合与人交际。
她明白自己不要那种能大富大贵的营生,她只要做小本生意,攒点银子,使自己晚年不致颠沛流离就好了,她的野心并不大。
但世间事往往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相夫教子,做个柔顺的妻子、贤能的母亲,所以她的刺绣功夫很好。而除了刺绣外,她的厨艺也相当不错--这都是为了当贤妻良母所做的准备,也是阮家唯一准许她做的事。
刺绣固然可以为她赚一点银子,但收入太少;所以她就用自己的另一项长处--厨艺,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bsp;「对了,醉雪,妳做的菜很好吃,我也很久没吃到妳做的菜了呢!」赵无言一讲,口水像要流下来一般。
「无言,才刚吃饱妳就饿了?赶明个儿,我带妳到悦云楼吃午膳去。」
「悦云楼?不行啦!卫廷龙说那儿人很多的。轮到我们点菜时,恐怕都晚上了。」赵无言不讲究美食,但她最怕等。时间一久,再好的胃口都没了。
「妳放心,咱们去不用等。明个儿悦云楼休息一天,专门招待妳这位贵客。」
「可是卫廷龙说悦云楼什么人的账都不买,连他一个将军也得排队点菜呢!我想悦云楼不会为了我们而歇业一天不做生意的。」赵无言不想使好友为难。
「我说可以就可以。」阮醉雪微笑看着好友。
「为什么?」赵无言看阮醉雪自信满满的样子,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我就是悦云楼的楼主!」
什么?!
赵无言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直到她躺在客房的床上,还忘了要起来。
第三章
隔天,悦云楼贴出告示,因为要招待神医赵无言等贵客,歇业一天。
弄得京师人人奔相走告,打听赵无言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悦云楼破了例,关起门来专为她一人做菜。
「无言,妳好大的面子,竟让悦云楼破了例。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卫延龙是被请来做陪客的。他一早听说要到悦云楼做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今日他算是沾了赵无言的光,几人独享楼内的名菜。
「卫将军,今日请你前来,所听闻之事还请务必保密。」赵无言一再叮咛。
「无言及卫将军想点些什么菜呢?」阮醉雪问着。
「就随意弄吧,不要太麻烦了。」
「对对对!无言说的是。反正这里的东西不论哪一样都很好吃,随意弄就好!」卫廷龙连忙附和,否则等一下她又要丢给他一个大白眼了。
「那。。。。。。就来盘银丝牛肉、大乌参嵌肉、炒鲜虾、白汁回鱼,再搭个水晶肴肉及鲫鱼肚儿羹。无言,妳觉得这样如何?」
赵无言光听这一大堆菜名就头昏了;反正她也不挑,就点了头。
「阮姑娘,有没有拆冻鲫鱼啊?那很好吃哩。」卫廷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赵无言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阮醉雪笑着说:「卫将军,拆冻鲫鱼是夏季才有的菜色,现在天冷,早就收了这道菜的菜牌子。等明年夏天,你要真想吃,我多做些,叫夏荷送过去将军府。」
「当真?阮姑娘,妳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心地太好了!不像无言。。。。。。」卫廷龙瞥了赵无言一眼。
「我怎么了?我心地不好吗?想当年我真该心地不好,对你见死不救才对。是不是啊?卫大将军。」赵无言特地拔尖了声音说话。
「不不不,无言,妳人最好了,与阮姑娘一样是仙子下凡!哈哈哈。」卫廷龙乾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阮醉雪在两人斗嘴的时候已转进了里边的厨房,大展身手。
不一会儿功夫,热腾腾的菜肴端上桌,由夏荷及她的夫婿何观月伺候赵无言等人;阮醉雪净了手坐了下来,三人一起用膳。
「夏荷,妳也坐下一起用吧。」赵无言热情的邀请身后的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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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今日赵大夫是咱们楼里的贵客,就由我与荷儿好好伺候各位,希望各位吃得愉快,尽兴而归。」夏荷身边的何观月说着。
「这位是。。。。。。」赵无言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嗯,相貌端正,言谈得体,不像是饭馆夥计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