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胜芳并没有等候多久,天津就解放了。下面的情形,让我们转录作家本人的纪事:进城之日,大队坐汽车,我与方纪骑自行车,路上,前有三人并行,我们骑车绕过时,背后有枪声。
过一村后,见三人只剩一人,我与方纪搜检之,无他。此自由行动之害也。比至城区,地雷尚未排除,一路伤员、死尸,寸步难行。道路又不熟,天黑始找到报社,当晚睡在地板上。1孙犁后来说过,这是差一点儿没有挨了国民党的黑枪。
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天亮了,解放了,睡在地板上的这一夜,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第七章进城以后
园丁之歌
天津解放的日子是1949年1月15日。攻城前,据外国通讯社报道:天津市民估计,人民解放军两三天内就可以攻占天津。实际上,只用了一天时间,这个始建于明代永乐二年(1404年)的“海上门户”,便跨入一个新的历史纪元了。
当孙犁和方纪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经由杨柳青进入天津的时候,“遇见了解放天津作战的青年战士们,他们说笑、歌唱,对源源进入天津的人们热情地招呼。每个人都对他们表示了无上的尊敬觉的恒久可能性”即世界就是眼前的感觉和可能叫感觉,物,他们完成了中国历史上最神圣的任务,从人民脖颈上摘去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的双重枷锁。”“一种新的光辉,在这个城市照耀,新生的血液和力量开始在这个城市激动,一首新的有历史意义的赞诗在这个城市形成了。”1孙犁就是怀着这种历史感觉进入天津的,他和新生的天津市的人民一样激动。“那来自东北各地的青年英雄们,那来自冀中各个城镇、各个村庄有组织有经验的民工担架队,和那些带着农民的朴实作风进入这个城市工作的地方干部们,都用自己的工作,和自己对这个城市的贡献,来纪念天津的解放。”1
他也是这样。进城后的第三天,就在原来《民国日报》的旧址,出版了《天津日报》。顺便说一句,《天津日报》的组成人员,除了上述《冀中导报》和《群众日报》的两部分人,还有一些平津学生。孙犁被分配在副刊科工作,做副科长(科长是方纪)。从此,尽管他的具体职务有所变化,但再也没有离开《天津日报》。
《天津日报》的副刊以《文艺周刊》的名称享誉文坛。做为作家和编辑,孙犁在这块园地上默默耕耘了几十个寒暑,到了他的笔下,变成了这样几句普普通通的话:记得1949年进城不久,《天津日报》就创办了《文艺周刊》。那时我在副刊科工作,方纪同志是科长,《文艺周刊》主要是由他管,我当然也帮着看些稿件。后来方纪走了,我也不再在副刊科担任行政职务,但我是报社的一名编委,领导叫我继续看《文艺周刊》的稿件。当时邹明同志是文艺组的负责人,周刊主要是由他编辑。
……
现在有的同志,在文字中常常提到,《文艺周刊》是我主编的,是我主持的,……这都是因为不了解实际情况的缘故。至于说我在《文艺周刊》培养了多少青年作家,那也是夸张的说法,我过去曾写过一篇小文:《成活的树苗》,对此点加以澄清,现在就不重复了。人不能贪天之功。现在想来,《文艺周刊》一开始,就办得生气勃勃,作者人才济济,并不是哪一个人有多大本领,而是因为赶上了解放初期那段好时候。1
这话说得有理。大作家、大哲学家们多次说过这类意思的话:花草树木离不开自然气候;作家作品离不开社会气候。提起解放初期那段好时候,不只孙犁有依依之情,二十岁在《文艺周刊》发表处女作的从维熙也说过:“我还经常回忆50年代初期的美好时光,那时我们的空气多么清新,每每思念起来,真有涉步于郁郁森林之感。”2蒙古族作家佳峻则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