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少确有价值的好作品和理论文章,如梁斌的《三个布尔什维克的爸爸》和《父亲》等短、中篇小说(它们是《红旗谱》的前身),就曾在《山》上连续发表。此外,他还编辑了晋察冀日报副刊《鼓》。“这些刊物,无赫赫之名,有的已成历史陈迹……但对我来说,究竟也是一种工作,也积累了一定经验。”更重要的是——我编辑的刊物虽小,但工作起来,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如果使得具体一点,我没有给大家丢失过一篇稿件,即便是很短的稿件……很长时间,我编刊物,是孤家一人。所谓编辑部,不过是一条土炕,一张炕桌。如果转移,我把稿子装入书包,背起就走,人在稿存,丢的机会也可少一些。1
当然不仅仅是一个不丢稿子的问题。“我青年时,初登文域,编辑与写作,即同时进行。深知创作之苦,也深知编辑职责之难负。”2看起来,是一种非常深刻的理解精神,始终贯串在他的编辑生涯中。在以后的叙述里,我们会进一步被他这种精神所感动。
和这种编辑工作分不开的是,他写了不少评介文章,为边区的作者们呐喊助兴。“当时,田间的短促锋利的诗,魏巍的感叹调子的诗,邵子南的富有意象而无韵脚的诗,以及曼晴、方冰朴实有含蕴的诗,王林、康濯的小说,我都热情鼓吹过。”3在孙犁,“鼓吹”可能是他长期做编辑工作的一种职业习惯。
1941年秋,他请假回到冀中,同行者有路一、傅铎。到郝村(冀中总部在郝村一带)的当天下午,王林、路一陪他回家。在战火中久别的家乡,对他有一番异样的吸引力,第一个看到的又是妻子——她正在大门过道吃饭——他是多么兴奋啊。妻子看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征人,自然更是惊喜不已。但这位“荆钗布裙”的青年妇女,看见有外人在场,便迅速起立回屋,——她用这种传统的方式掩盖了自己的感情,同时也就算对丈夫和客人行了欢迎礼。
在郝村,孙犁和其他同志一道,完成了一项在抗战文艺史上占有一席地位的工作——编辑《冀中一日》,并根据看稿心得,写了后来传播很广的《文艺学习》这本书,他称之为《冀中一日》的“副产”。在他个人,具有纪念意义的是,他的妻子怀了孕,后来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小达——王林戏称为《冀中一日》的“另一副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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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参加《冀中一日》的编辑工作,也有些事出偶然。1941年9、10月间,他住在冀中二分区,等候过平汉路,回到阜平山地。因一时没有过路机会,又患了疟疾,就没有过成。后来,《冀中一日》编辑工作的主要负责人王林约他一同工作,他就留下了。
关于《冀中一日》的编辑情况,吕正操在他的回忆录里作了这样的介绍:
1941年初,冀中区党政军主要负责同志,考虑到要更好地反映冀中人民抗日斗争的伟大史实,从高尔基主编《世界一日》、茅盾主编《中国的一日》受到启示,向冀中文化界明确提出组织写作《冀中一日》的要求。……这年4月,冀中抗联所属群众团体和区党委、军区政治部、报社的代表,聚会在安平县彭家营村,成立了“冀中一日”筹委会。会议讨论“冀中一日”选择哪一天好,一致同意选在5月。鉴于5月即将到来,需要时间动员布置,就确定了5月27日。因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更能代表冀中军民的生活和斗争。
“冀中一日”写作运动的宣传动员搞得相当深入,各机关、团体通过自己的组织系统,一直把任务布置到各个村庄和连队。当时,各村的“街头识字牌”,都写着“冀中一日”四个字。站岗放哨的儿童、妇女,见行人来往,查完“通行证”,都要叫你念“冀中一日”四个字,问“冀中一日”指的是哪一天,提醒你要写一篇“一日”的文章……到了5月27日这一天,能动笔的人都动笔写作,据统计,亲自动笔写稿者有十万人。不能动笔的请人代笔,许多不识字的老大爷、老大娘,也都热心参加了这一写作运动。各地送往“冀中一日”编委会的稿件,要用麻袋装,大车拉。打起仗来,还得用大车拉着打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