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打人,你既然喜欢她就应该疼爱她呀!”缪二的声音变得底气不足。
“她配我疼吗”老丰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又指向蝴蝶小妹骂道:“妈的,老子花了钱还要做冤大头敢给老子戴绿帽子!看老子不揍扁你!”
缪二不知所措,为难地望着老丰,不知再说什么是好。
老丰余怒未消,一脚踢翻了客厅里的茶几,然后怒冲冲而去。
缪二过去察看蝴蝶小妹的伤势,痛惜地说:“你怎么搞的嘛”
蝴蝶小妹不说话,只是唔唔嘤嘤地哭……
作者有话要说:
、17
缪二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穿街入巷四处推销“泰泰来”的药品,一个月下来,她又黑又瘦,猛一眼看上去像个越南人。这一个月虽然成绩平平,但她已走马观花般地游览了北京城,同时肚子里也装下了北京城的活地图。
这天下午她走到朝阳区关东店,在繁华的十字路口,她看见有几个人在向过往行人以及等红绿灯的司机散发宣传品。缪二的手里也被人塞了一张铅印的8开大小的纸张,垂眼一看竟是“泰泰来生化集团公司”印制的,宣传的是“养颜健肾星”。她编制的那则患者来信《‘养颜健肾星’使我妩媚尽显,独领风骚》赫然印在头题,文中真真实实地注明了蝴蝶小妹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缪二目瞪口呆,虽然早知隐情,但在大街上公然看见这样虚假的东西打印成铅字,散发到无数人手里,她依旧大感愕然。她脸色煞白,额头和手心里溢出细密的汗,心脏跳动的频律也紊乱起来,她像一个做了贼的人紧张兮兮。她东张西望,并没有发现有人注意自己才暗嘘了一口气。
缪二将那张宣传品迅速装进了手里的布提兜。她注意到人们收到这些宣传品后,有的像她一样放进了包,有的随手扔了,有的边走边看。接着,她看到了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他跨在一辆崭新的山地车上,用一只脚撑着地,他穿着一件小方格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有着许多大小口袋的摄影背心,他正在用一架有着长长镜头的照相机拍摄那几个人散发宣传品的情景。
缪二猜测那个人可能是记者,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拍摄这样的场面,是发现了社会新闻?还是觉得这街头即景很有趣?
缪二站在路边注意着,她看见那个记者模样的人远远地拍完后也不过去采访,便蹬上自行车走了。
一连跑了两家药店都徒劳无功,缪二便不想再跑了。站在街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忽然便萌发了想去天安门广场看一看的念头。她乘112路公交车到沙滩,然后又转2路公交车,只用40分钟便出现在天安门广场。
游人如鲫,湛蓝的天空上飞翔着无数只风筝,造型各异、五彩缤纷。它们吸引了无数双黑眼睛、蓝眼睛……
毛主席纪念馆下午暂时停止了瞻仰活动。缪二很感遗憾,她最崇拜的伟人就是毛泽东,从小就幻想着长大了去北京看毛主席。北京,她终于来了,这个梦想也终究会实现的。
从宽阔的长安街下的通道穿过,缪二激动地走上金水桥,看两侧的喷泉变幻着美丽的造型。身旁有无数的游人来来往往。
蓦地,天安门城楼下响起激昂、高亢的歌声:
东方红
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
歌声中伴随着吉他“咚咚”作响。缪二一惊,抬头寻觅,果然看见长发飘逸的曾恶站在天安门城楼下,正如痴如狂地放声歌唱,他的歌声还是那么富有激情,那么富有感染力。
人们纷纷扭头观望,有人鼓掌叫好,更多的人兴致勃勃地向他走去,还有照相机“咔嚓”作响。
缪二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她担心曾恶会在这样神圣的地方掏出他那个讨钱的铁皮罐子,她拔腿向他跑去,但是晚了,她远远地看见曾恶泰然自若地从夹克衫的怀里掏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罐子。
仿佛受了愚弄,有人向曾恶愤怒地谩骂:“你他妈的神经病?跑这来卖唱!”
两个警察从天而降,他们一边一个架着曾恶的胳膊要往停在路边的一辆巡警车里带。
“我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曾恶严肃地质问。
“你扰乱社会治安,你破坏了天安门广场有关管理条例。”一位警察认真地回答。
“我对毛主席有感情,我唱歌有什么错?”曾恶很愤怒。
“别理他,这是一个神经病!”另一位警察说。
俩人硬拉着曾恶往前走,又出现几个便衣警察,他们在驱散围观的游客。
缪二慌慌地拦住两位警察,她向他们鞠了一个躬,恳求道:“你们不要抓他,我向毛主席保证,他下次再也不会来天安门广场卖唱了!”
曾恶看见缪二便颓丧地垂下了头。
两个警察诧异地望着缪二,她脸上的慌急、诚恳大概感动了他们。
“他是不是这儿有毛病?”一位警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他没有病!”缪二连忙辩解,“他是一位诗人,我们中国本世纪末最后一位真正的诗人!他只是行为怪异罢了。”
两个警察都扭头上下打量曾恶,然后又望向缪二,他们脸上不信任的神情显然也快把缪二当做精神病患者了,或者他们正在猜测这是一对从某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缪二蓦然想起衣袋里有一个自治区日报社发给她的“特约记者证”,连忙掏出来给他们看。
两个警察看清楚“特约记者证”上的照片果然是缪二,便微笑着递还给缪二。
“原来你是个诗人啊!”两位警察又扭头打量曾恶,立刻就理解了他的行为,“不过;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唱歌了;这可是天安门!”
“不让在这唱就不唱呗。”曾恶一脸的遗憾,目光留恋地望着络绎不绝的游人,他大概觉得再也没有比天安门广场更好的表演场所了,他的眼里甚至隐隐的有泪光闪现。
在这一刻,缪二一下明白了曾恶的卖唱行为。其实,说它是一种生存手段,还不如说它是曾恶喜爱的一种表现方式,这个孤独的诗人内心里大概有着很强烈的表演欲,他渴望宣泄激情、他渴望表现自己、他渴望被世人所认识……
两位警察宽容地向他们挥了挥手。缪二慌忙拉了曾恶沿着宫墙往王府井大街方向走。曾恶垂着头,提着吉他像个失意的孩子一样被缪二拉着机械地跟着走。
缪二拉曾恶在宫墙下的一条石凳上坐下来,她忧虑地说:“要唱以后去地铁口吧,不要再到这里来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