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别逗了老冯,说真的!”小辫子此时也换了一副庄重的表情。
“你看,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不想花钱、还想干赚,可不就这个嘛!有更好的我还想干呢……”“老冯”把手摊在腿上,继续他的胡搅蛮缠。
“你看!谁也没说不投钱不是!”西装客抄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就是没多少……”
“是啊!你做手术不也得花几万吗……”
“操!冯大爷!”小辫子把一只手高高地扬起来,然后又轻轻地按到桌上,“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哥儿俩气疯了不算完呐!”
“你看、你看!”“老冯”不失时机地用手指点了点小辫子,“资产阶级的丑恶嘴脸终于又暴露出来了吧……”
“操……”小辫子无奈地看了看天花板,“我求你了冯大爷!别闹了,哥们儿是真想不出好项目。赶紧###帮帮忙吧……”
“哎!这态度还不错!早这样不早解决了嘛!”“老冯”用胳膊肘撑住椅子的扶手艰难地欠了欠身,“要不这样得了,你们俩不都是‘宣传口’的嘛,干脆卖报纸得了……”
“操!又来了……”小辫子绝望地翻着白眼,长长地嘘了口气。
“你看!?你还不信,你以为卖报纸少赚钱呐?”“老冯”第一次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是不少赚!你看我们俩谁象看摊儿的?”小辫子这才象是人格受了侮辱,十分义正严词地说。
“土鳖!”“老冯”并没有因为小辫子的不快减轻说话的语气,“谁叫你们自己看摊儿了?要不说你发不了财,你起摊子找人看不就得了!”
“那一个报摊儿也挣不了几个子儿啊!”一直沉默不语的西装客此时又接过了话头。
“一个摊儿是没多儿钱,你在全市铺开了不就多了?!你算算,整个市区有多少地儿可以摆个报摊儿……”
西装客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这也有问题,现在咱们这儿不是有报摊儿嘛。”
“那也叫报摊儿?一帮农民,弄那么几份烂报纸,除了花边儿新闻就是反动黄色。想看份正经点儿的报纸根本找不着,就是找着了也是上礼拜的。我跟你们说,现在做事就得有动静,小打小闹根本没戏。你们要做,就在全市各主要街道弄统一的报厅,报纸也一律是当天最新的。你弄辆旧“依维柯”,每天早起四点到北京把报纸拉回来,有什么要什么。回来各摊儿一送,哎!保证人们能看见北京当天的报纸。我问你,要是能在咱们这儿看见北京当天的报纸,你能在乎我多要他几毛钱吗?!而且,你这么一弄,既美化市容,又有文化气氛。多好!又露脸又挣钱……”
讲这段话时,“老冯”的表情生动、语气鲜活,极具激情和感染力。如果只看他的脸,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演说。bsp;公司3
“操!你这一说事儿就大了,那得投多少钱呐?”小辫子的仍旧愤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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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了多少钱。报亭的事儿你们完全可以找市政府谈——你这也是美化市容市貌、为市里做贡献呐!”“老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得了吧!你以为随便说说市里就给你投钱啦?”小辫子朝天翻了翻眼睛,象个里弄里的女人。
“我操!你们俩都是干吗吃的?一个在市委宣传部、一个在电视台,这点儿事还拿不下来?‘喷’去呗!”“老冯”越发神采飞扬,看他的架势,对面坐着的俨然就是两个刚刚进化完备的“土人”。
“嗯!”西装客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就算报亭市里给解决了,那人呢?照你说的咱最少得用个百八十号人吧?这帮人的工资怎么办?你总不能也让市政府给咱出吧?”
“你看!又狭隘了不是!?最好解决的就是这事儿……”“老冯”故意沉了沉,对着桌上的烟盒轻轻勾了勾手指。小辫子立时会意,马上把烟盒推到了他的面前。
“老冯”拿了支烟叼在嘴里,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咱们国家不就人多嘛!那么多下岗职工你让他们干吗去?你想想,就咱市这点儿企业,一年得有多儿工人下岗?!这帮哥们儿基本上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除了上班什么都不会,一下来还不成天跟家憋着挠墙——那不就是社会隐患嘛!老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要是觉着自己还算个‘匹夫’,不得主动给政府排忧解难么?对吧!所以说,要找人你就专找下岗职工。这帮孙子愁工作愁得眼睛都快红了,好不容易有点儿事还不给钱就干嘛!这么着管保你又省钱、又省心,好象还不用交税。弄好了你还能弄个什么‘再就业先锋’、混个人大代表什么的……操!多牛逼一事啊!要不是看你们俩都是‘艺术家’,我才舍不得告诉你们呢!”
说完,“老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小辫子便乖乖掏出自己的打火机一声不响地丢了过去。
此时西装客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臣服,他一边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边不停地眨巴着眼睛说:“这倒也是!不过多少你也得给人家开点儿钱不是……”
“操!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俩真是一点儿钱也不想掏,净琢磨着空手套白狼呢……”“老冯”又笑眯眯地歪头看了我一眼。
为此我感到十分荣幸,因为那感觉好象我已是他的同盟者。
“老冯”点上烟,随手把打火机装进自己t恤衫的口袋里说:“这也不难,你不会每人先收他们两千块钱,就说是亭子的押金?!这么着前两、三个月的工资不就出来了嘛?!俩月之后,要是形式好,自然就有钱发工资;要是形式不好你撒手走人!他们上那儿找你去……”
听到这里,西装客和小辫子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脸上泛起一阵茅塞顿开的微笑。
“操!这招儿可他妈够黑的啊!”小辫子又扬了扬眉毛说。
“没文化!这怎么能叫‘黑’呢?!‘用大家的钱赚大家的钱,我们提供的只是一种服务’……”“老冯”用夹着烟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条长长的直线代替他语言中的破折号,加重语气说,“松下幸之助!”
“操!你别拿人家松大爷糟改!”小辫子显然早已被说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出于体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