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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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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没下来?”刘云问。

“她下来了,不过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站在楼门口,在距离我有三四米远的地方看着我。她没有走近我,也没有问一句话。有几秒钟我好像被人把血都抽光了,就快死了。我突然就明白了她为什么有了别的男人,为什么事发之后还不想跟我离婚。这时候我听见救护车的响声,心里只剩下对自己的厌恶。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不爱这个女人了。或者根本没爱过她,为这个一直觉得对不起她,甚至还想她有别的男人,也是因为自己没好好对她。她一直都没有走近我,我上了救护车她也没跟上来。也许以为没有必要,她叫的是咱们医院的救护车。”

“你住院的时候,她好像去看过你?”刘云这么问的时候,心里的愿望是让吴刚太难过。刘云想,让吴刚受不了的不是那个女人的冷淡和离开,而是通过这个吴刚认为自己过去的这么多年里生活在错觉中。

“来过一次,”吴刚回答时情绪慢慢恢复到谈这件事之前的状态下,“她来告诉我,她同意离婚。她还是站得离我远远的,好像站近了我会对她动粗。女人有时候就是比男人厉害。我那时想当众人面儿把她骂出去,可又一想,人家是来告诉我离婚的,我凭什么还骂人家,没这权利了。”吴刚说到这儿停下了,刘云看得出他还有话要说,但说不出来了。刘云想,吴刚被女人伤的不是感情,倒好像是自尊。

“你觉得她是故意气人,向你炫耀她战胜了你?”刘云小心地问。

“我是这么想的,”吴刚说,“也许比这更糟。”

“你为什么非得这么想?”刘云有些激动,她原想安慰吴刚,但他这么坚决的态度无形中又触着了她的痛处。“也许她害怕了,所以才离婚。她怕不离婚,你会再伤害自己,这也是可能的。”

吴刚没有反驳刘云,但认真地摇摇头。他摆头的方式让刘云绝望,仿佛在告诉她,他绝不改变自己的看法。

“你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看法?也许她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刘云不明白,自己在劝吴刚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气急败坏。

“我没有想,我只是看。”吴刚说。

“看什么?”

“看人做什么。”吴刚说。

“你也可能看错的。”刘云说。

在他们进行最后的对话时,刘云清楚了自己的情绪变化缘何而来。吴刚说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只是去看,这带给刘云的直接刺激是,她也是其中的一个被看者。刘云于是又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好像已经发生的那些事不仅吴刚都亲眼看见了,而且现在又在他的记忆中重演着。她内心里完全没有愈合的伤口此时又一次绽裂,涌血。她很在乎吴刚的。

“你未免太自信了。”刘云差不多喊了起来。

“但再也不会看错女人。”吴刚没有明白刘云情绪变化的真正原因,他甚至还为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得意呐。他觉得刘云会这样理解他的话:他从前看错过女人,但他现在没有看错刘云。是去卫生间,她是带着自己的包儿离开了这里。吴刚来到门外时,刘云已经消失得无踪影了。夜,像以往一样安静,清凉,远处传来一声汽车的鸣笛,吴刚本能反应似的,打了个冷颤。

第三十四章

好像不对了。

这是这几天耿林挥之不去的一种感觉。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身后”酒吧里,已经在喝第二杯金汤尼了。刚才,吴刚匆匆穿过店堂出门,看见了耿林,他们很友好地打了招呼,之后吴刚离开。耿林看得出吴刚没有跟他这位老主顾过多搭话的愿望,这让耿林心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不舒服,因为他一直是很看重吴刚这个人的。像他这样的男人耿林是很愿意接近的,他觉得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有自己缺乏的东西。而刚才看见吴刚时,耿林闪过一个念头:这会儿能跟吴刚聊聊该是不错的,所以吴刚对他类似不理不睬式的礼貌多少刺激了他。他连喝了两口酒,但没有离开。

娄红被挠伤后到现在一直没有上班,也没有去他们的“小屋”。虽然他们每天通电话,耿林还是越来越不安。在他让人给娄红送花的时候,他们也一个多星期没见。耿林对此问过自己,发现自己的感觉有些无奈:他想见到娄红,但这是目前做起来有困难的事,所以不见也罢。另一方面,这么多的打打闹闹让他十分疲惫,两个人先不见面各自好好想想,也很合他的心意。那时,他曾为自己对娄红的热情锐减难过了一阵,但觉得自己还是爱对方的,于是就安心了。再有,他还相信娄红会首先耐不住,进而结束他们不见面的阶段。娄红任何时间去“小屋”找他,他都会用全部身心和热情去迎接,而不会有半点迟疑,这就是爱,他想。

但是,娄红一次也没去“小屋”找他,这使耿林渐渐意识到另外的可能性,立刻责备自己只是从自己这方面去考虑他们爱情的结局,像多数男人那样。可惜的是娄红跟多数女人都不一样,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取决于娄红,而不是他。想到这个,耿林首先感到的不是悲哀,而是心没有着落。

这段时间耿林一直处于这样的心态下,与其说跟娄红不能见面的痛苦在折磨他,不如更准确地说,与娄红关系处在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状态下更让他无法忍受。如果娄红明确告诉他,他们有一个未来,他能这样等下去,一年,两年,无所谓几年,但他们通电话中,娄红不仅没有明确的态度,相反回避谈未来。有一次,他极力引导娄红展望未来,娄红便抛给他一句话:“谈未来很愚蠢,说穿了不过是自我安慰。”

耿林的生活在这样的半真空状态下艰难地向前推进着。下班以后的时间他想尽办法打发。没有同事朋友聚餐,没有加班,他就一个人泡酒吧。他差不多走遍了除“身后”以外所有他知道的酒吧或是咖啡馆。在那儿,他看报纸,有时觉得这样比回“小屋”好过一点儿。在“小屋”因为没有娄红,他觉得孤寂,更厉害的是他一个人在那儿独处,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刘云,而刘云是他现在最不愿想到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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