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两年了,两年前,那个叫席洛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用他戏谑冰冷的声音,平淡无奇地诉说,把我的生活活生生地撕裂。
所以,他得死,我对每个人我可以控制的人说,一旦遇上席洛,不惜一切代价,杀掉他。林恬儿眼中放着寒光,动辄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
“住手,你!”林恬儿大喝道,冲到了林成道身旁。
“恬儿,你要恨,就恨我吧,”林成道恍惚地扭头,眼神怜惜,说,“要怪就怪我没出息,救不了任何人,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
他的双手还在解着死结,林恬儿低下头,啜泣着,扑进了林成道的怀里,说:“爸,这个女人夺了我最爱的人,你,不要救她行吗?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不是最希望我幸福的吗?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这一次,这一次也这样,好吗?”
林成道笑了,脑中疾速划过十八年来的种种画面,他轻声说:“抱歉啊,恬……”
林成道倒了下去,林恬儿把麻醉针刺入了他的腹部。她随着林成道一起轰然倒地,林恬儿踉跄着站起身,眼睛红肿,望着林成道,心如刀绞。
她看向了王泽雨,恰好,王泽雨缓缓睁开了眼。
王泽雨曾经对脆弱的女孩嗤之以鼻,她始终以不变应万变,让她成熟地不像个十六岁的女孩。她很久以来认为,女人都是飞蛾,生性擅长不怕死地扑火,后来才知道,原来也有一种女人是候鸟,无论如何,都沿着一个静谧的轨迹,安宁地飞翔。
现实中,懂得大张旗鼓地示弱的女人才往往是最后的赢家。
这么多年来,过于强势的王泽雨从未赢得过什么,反而处处小鸟依人的林恬儿应有尽有。如今,讽刺地反了过来,王泽雨终于懂得示弱,林恬儿却不依不饶地变得强势。
王泽雨像刚睡醒的少女,眼神里透着氤氲,半睁着眼睛,茫然地望着眼前哭红眼睛的林恬儿。她的双眸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林恬儿怔住了,她盯着王泽雨眸子里的自己,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恬儿,”王泽雨虚弱道,“我好羡慕你。”
有个叫尼采的疯子说过——
“他们扔给隐士的是不义和秽物,但是啊,如果你想做一颗星星,你还得不念旧恶地照耀他们。”
王泽雨脸色苍白,慢慢浮现了笑容,明眸皓齿,浅笑盈盈。
林恬儿晃神了好久,像一束强光忽然打在了眼前,又像从阳光炽烈的屋外忽然走入阴暗的屋内,眼前反而一片黑暗。
她突然的,有种想要抱住王泽雨的冲动,像姐妹那样。
林恬儿伸开了手,刚迈开脚步,被倒在地上的林成道绊了下,她低头,眼睛睁大,浑身剧烈颤抖。
她猛然抬起头,盯着王泽雨,面目狰狞起来。
开什么玩笑,她是夺走我一切的女人,我恨她,我恨她!一场演唱会,只能有一个主角,一定只能是我,聚光灯只能打在我身上,她凭什么抢走人们对我的注视,对我的爱,还理所当然地在一旁装着可怜,博取同情。我恨她!
“羡慕?羡慕?羡慕!”林恬儿怒喝道,“你羡慕我?你还在嘲笑我?你竟然还敢嘲笑我!王泽雨,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有多嫉妒,我很嫉妒你!”
王泽雨苦涩地笑了——
林恬儿,天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啊。
林恬儿失去了理智,闭眼吼道:“全员出动,把她——这个女人,按原计划,执行!”王泽雨望着语无伦次的林恬儿,感到自己慢慢地升高,她也闭上了眼,凝注了笑容。
“冷静,恬儿!”
林恬儿与王泽雨同时一颤,睁开了眼,望去了声音的源头——
何毅。是何毅!
第六十九章惊魂演唱会的谢幕
你终有一天会发现的,生命的名字叫做徒劳,你越晚知道这个,越好。
何毅站在那,心中反复念着这句话,望着林恬儿,如同望着一个陌生人。是真的全员出动了,无论是林恬儿还是何毅的人。
演唱会舞台的顶端,是一层偌大的空间,高空作业拍摄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呆着,当然,这里已成了林恬儿的大本营。
王泽天等人回到了演唱会现场,他们焦急等待着最顶端的进展——何毅叮嘱过,任何人不准上来。
何毅打量了眼倒在地上的林成道,涩涩道:“恬儿,你这又是何苦?”
“我何苦?”林恬儿惨然一笑,“何毅,你问我何苦?你明白吗!我所有逻辑混乱的谎言,所有拆了东墙补西墙的遮掩,所有不合情理的隐瞒,所有欲拒还迎的欺骗,无非就是那么简单——我很爱你啊!”
林成道身体抽动着,林恬儿刺的有些浅,并没有完全麻醉他。
“收手吧,恬儿,”何毅低头,叹息,“你输了,你的人,全完了。”
偌大的空间里,上百人的对战,紫黑焦灼着,很快,紫色占据了上风,不仅仅是这里,每一处,紫色都完全控制了局面。
林恬儿何尝不知道这些,她扭头,盯向显示屏——何仁俊与王兆林收拾着古灰子的尸体,将昏迷的清茶捆绑起来。
“不止他们,”何毅说,“还有巫婆,也被击败了,你利用无字之书强化的每一个打手,已全线溃败了。”
林恬儿颓然地退后,手撑在桌面上,她比以前瘦很多,整个人就像一个金属制成的冰锥,精致的脸庞散发着寒气,眼神里的热情和专注全是以冷酷为能量,才得以妖娆地燃烧。
她缓慢地微笑,嘴唇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露出的两排贝齿和她眼睛里的嘲弄一样,雪白而晶莹。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就像是一个烟瘾犯了的人,深深地把一口烟吸进肺里那么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