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气愤地问:“为什么?你看看那个狗日的有多歹毒,把你伤这个样子,你还不报警,老袁你脑袋进水了啊你!”
袁礼杰说:“杜宇,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为我着想,可我不希望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要是张扬出去,闹大了,我们也许可以逞一时的痛快,但对婷婷的名声很不好。”
杜宇看了看范婷婷,她的脸上既有愧疚又有感动,左右都是老同学、好朋友,他叹了口气,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袁礼杰又说:“杜宇,这事就这样算了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杜宇心有不甘:“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个狗日的?”
袁礼杰惨淡一笑:“只要婷婷能通过这件事醒悟过来,不再误入歧途,我觉得就很值。”
范婷婷抿着嘴,默默地听着,但她始终没有明确表态要彻底离开郑雄,这让杜宇颇为不快。袁礼杰看出杜宇的心思来了,他大度地说:“杜宇,婷婷的心情很乱,你不要着急,让她有个考虑的过程吧。”自从得知父母需要多退赃款才能减轻罪行后,范婷婷就想方设法地去筹钱,可是父母昔日的那些亲朋故交几乎都是一个态度,找出种种理由向她哭穷,这让范婷婷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丈夫死了,父母被抓了,公司被查封了,工作没了,范婷婷原本对生活还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看似近在咫尺的爱情,可是当那个雨夜袁礼杰明明白白地对她说,他们之间只是纯
洁的友情而非她自以为是的爱情时,当袁礼杰用力推开主动投怀送抱的她,无情地转身离去时,范婷婷就彻底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她甚至一度有了自杀的念头,只是后来看见年幼可爱的女儿丹丹,她才没有走上绝路。郑雄正是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的。
范婷婷其实早就认识南极风服装企业集团的老板郑雄,两年前他请范婷婷和她的一个做模特的女朋友吃过韩国烧烤。范婷婷的父母出事后,许多先前的朋友都对她避之惟恐不及,郑雄却在这个时候频频给她安慰,经常开车带她出去兜风解闷,动不动就甩给她一大把零花钱。有一天,当范婷婷开玩笑地向郑雄提出借钱帮父母退赃款时,他爽快地答应了,但提出让范婷婷做他三年的情人,每一年他付给她三十万人民币,一共九十万。为了减轻父母的罪行,范婷婷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答应了这个荒唐的条件。
袁礼杰出事后,范婷婷的那些忠告令她认真地反思了许久,她想,为了减轻父母的罪行,她将自己的青春尊严押在一个荒淫无耻的有妇之夫身上,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昂贵了一点?
这天黄昏,范婷婷在客厅里弹奏意大利钢琴曲《大海,我的爱之梦》时,突然想到自己迷惘的爱情,不由心生惆怅,于是合上琴盖,走出别墅,独自来到东湖边的树林里散心,她越走越远,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等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段,有点害怕,准备回去时,一个黑影猛地从茂密的树林里向她扑来,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她叫喊的嘴巴,一只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她脸上连划了三刀,她顿时感觉到脸上一阵剧痛。黑影得手后迅速逃窜,转眼就消失在夜幕里。
范婷婷捂着受伤的脸孔,又痛又怕,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一进门,她冲到浴室里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原本漂亮的脸上有了三道深深的刀痕,鲜血淋漓,显得特别恐怖和丑陋,她被自己吓得尖叫起来。闻声而至的小花赶紧把范婷婷送到了省人民医院。医生给范婷婷做了创口清理手术,说尽管伤势对身体并没有大碍,但病人肯定会破相,只能等以后伤口好些后,再做疤痕修补和整形手术。
其实范婷婷猜到这一定是郑雄的老婆派人干的。范婷婷的猜想一点都没错,郑雄的老婆早就怀疑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包养情人,后来经过暗中跟踪,终于打探到了范婷婷的住址,于是雇人将她毁容,以泄心头之恨。
范婷婷出事的第二天,郑雄就找到省人民医院来了,他假惺惺地安慰了范婷婷几句,临走时,他拿出那份情人协议撕得粉碎,然后假仁假义地对范婷婷说:“我老婆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婷婷,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们分手吧!”
范婷婷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不是因为郑雄说要跟她分手而难过,事实上她就没有真正爱过他,甚至还很讨厌他,她是为自己的美丽和尊严如此廉价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范婷婷只在医院住了不到三天就悄悄地出院了,她把女儿丹丹寄放到外婆家,又叮嘱小花好好照看磨山下的别墅,她说她要出去一段时间,如果有任何人来找她,就说她去广州打工了,而且一定不能说她被毁容的事情。
范婷婷拖着旅行箱、戴着大口罩出门时,正是早晨,鸟儿在枝头啁啾,花园里芬芳漫卷,沁人心脾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她回头无比眷恋地看了一眼香樟树掩映下的别墅,不由百感交集。
范婷婷坐上出租车走了,扬起一片微尘。磨山脚下的那幢别墅在夏日清晨的阳光中显得分外孤单和凄冷,墙壁上的爬山虎斑斑驳驳,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这天下午,陶美娟约了陆璋在武昌司门口的上岛咖啡屋见面,这是陶美娟认识陆璋以来,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地单独坐在一起。
陶美娟嗫嚅着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陆璋。陆璋听了大为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清纯可人、对杜宇爱得死心塌地的陶美娟竟然会发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