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杯子放在过厅里的小餐桌上,在卫生间门外喊:“江总,请你让我进来!”
里面依然混乱一片的声音。她怕他一个心脏不好的人万一此刻心脏病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她正色说:“江总,开门!”没有回答。
她声调提高八度:“江宇辰!开门!你再不开门,我,我就踹了!”这一嗓子有点惊着自己,她突然想起有一次,她跟同事们进居民区抓个嫌犯,嫌犯害怕,不开门,她就是这么一喊,比男同事还利索,抬起她的警靴就是几脚,门应声而开。——她的壮举一时传为美话,不是所里范围的。那时,她工作才一年不到。
事后,她师父说:“危险!你在明,人家在暗,万一那人手拿凶器什么的照你一捅,你躲都来不及*”——听后,她直冒虚汗,后悔自己查缉战术没学好。
那么,现在呢,她也踹,不是危险的问题,而是房东门的问题,解释的问题。
她呆了,没有踹门,只是不断地敲门,低声恳求:“江宇辰,开门!开门!……”
没回应。她终于忍无可忍:“江宇辰!你还活着吧?”说完,她颇为难堪。
房间立即安静下来。卫生间里面也没有声息。——难道是死亡前的寂静?
她彻底怔呆。想着是撬锁呢,还是报120?110就算了——警察报警,打掉牙齿落肚里!
这时,卫生间的门慢慢地推开。
他面色惨白、神情恍惚,胡乱洗过脸的样子,抬脚出门,随手扶了把墙,站稳。垂下眼皮,呆呆地看了她三秒,喃喃说:“没事儿……”眼前一眩,整个人就往前跌扑的姿势。
她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撑住他。他又慢慢直起身,微言耸听:“对不起,只是头晕……”
她抱住他的腰,迅速把他安置到小餐桌旁的椅子上,慌了神地问:“药?哪儿呢?”一门心思想着他脆弱的心脏又要闹事了……
他不答她,僧人一样,撇开尘世的喧嚣,静心调息。
她拿起他的一只手,试试手心的温度——湿凉。在他额头上摸摸——湿凉。隔着衣服,摸摸他的心跳,隐隐觉得,轻而乱。再搭搭他的脉搏,轻而乱。
她发愁地问:“送你去医院吧?……”
他摇头:“酒喝多了而已。歇会儿,就好了……”慢慢啜饮白水。意思就是,伏苓你忙去。
她已有了主意。到卧室里忙乎了会儿,出来,再看他情况。他脸色似有缓和。
他悠悠说:“好点了……我回去了……”他张着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亮光,望向门。然后,懒懒地起身。
她挡在他身前:“不行!这么晚了,你别折腾了。我也懒得送你。”
他没说话。垂头在想,抬眼淡淡地打量她。
她毫不迟疑地说:“你睡床,我睡沙发。”牵过他的手,把他带入卧室。
他再没客气。由她帮着脱了外衣外裤,把自己塞到暖和的被子里。
睡前,她唠唠叨叨找到他的药,喂他药、水。才松口气。
他的身心困累之极,失去餐桌上的威风,唯半合双眼躺那儿,看她忙碌。
她仔细地盖严实他,忧愁地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
这时,他的手从被子伸出来,捉住她的手,重重捏了一下,她明白了,他在表达:“谢谢,我没事儿。”
他闭上眼睛,慢慢松开她的手。她把他的手塞回被子。
药效还是别的缘故?反正他很安宁——被子里还有她的人气。淡淡的人肉香。却不带半丝*。
半夜的时候,她咳嗽。他惊醒,很顺口地喊:“伏苓?伏苓!到床上来睡吧*”
梦的边缘,她许是冷到极点,迷迷糊糊答:“嗯。。。。。。”
不一会儿,窸窣声,她熟门熟路爬到他的被窝里。
他轻轻揽过她。她的身体软而凉,往他还怀里钻了钻。
他不禁把脸贴在她的后脖颈……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堵。
听她小声梦呓:“。。。。。。还是床上暖和。”
终于,蓬草的青春里,婆娑着雨露、阳光,在爱的怀抱,仰望幸福*
正文第十二章相偎(1)
次日,醒来时,晨光正好。昨夜居然没拉窗帘。
恍如惊梦。
她自己的头枕着他的胳膊。放脸旁的手被他这只胳膊的手轻轻捏着。身前的手又被他搭在她腰身上的手松松握着。
孤男寡女同卧一床*相拥取暖……
她不敢睁眼。心中羞惭,脑子里乱哄哄一群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