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吊着,心里百般欢喜,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沈拓也不知道为什么,关博远竟会这样轻易的就告诉她这些,心里鄙夷他的轻信和无下限,同时也觉得他们很蠢,要算计人却连个像样的计划都没有。她打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程致研,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她一定会都告诉他的,那样的话每个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
五年过去了,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下午,她去程致研办公室,秘书不在门口。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转动把手,却发现门没锁。她推门进去,看见他躺在窗边的长沙发上睡着了。她蹲在他身边,伸出右手放在他额头上,体温炙热。她长久的看着他,想起司南对她说的那些事,他们第一次对话,如何在一起,还有关于那个七个礼拜的胚胎,……就好像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一个又一个念头闪过,她看到一个机会,或许可以让一切改变。
程致研的钱包就扔在身边的茶几上,她打开来看,在手机记事簿里抄下了一串数字,那是一个c银行的账户号码。但直到那个时候,她还在想,如果他一直这样睡下去该有多好,或者他醒过来,看着她,叫她的名字,保不定她就下不狠心,真的去做那件事。
只可惜现实和她想的不一样,程致研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她,而后问:“司南在哪儿?”
“我一直都知道的,你不爱我,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爱,”她让回忆就此停下,对程致研说,“要是你谁都不爱,我也就认了,但你心里偏偏有一个人,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是不信这个邪,总想着要试一试。”
“现在你试过了,知道结果了?”程致研一字一句地反问,握着拳,指甲嵌进手心,浑身都绷紧了。
沈拓依旧木然,点头回答:“是的,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当时的那个决定,一切都会不一样,司南或许不会跟程致研分开,她也就不可能和程致研结婚,更不会在婚后遇到关博远,被他要挟,又跟他混在一起。那段日子让她痛苦至极,就像一个亡命的赌徒,两下里周旋,拼了命想要保住自己手里仅有的珍爱的东西,却不得不一次次的把自己输出去。她不止一次的回想起几年前的情形,每次都会问自己,后悔吗?应该后悔吗?但她一向是最决绝的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即使结果很坏,也必定生吞硬咽下去。
她定定的看着程致研,对他说:“没人能像我这样爱你。”
他寂然看着她,没有否认。
这让她很高兴,还是面对着他,目光却不知道飘散到哪里,瞳仁深处似乎有一股漆黑的暗流漩涡般涌动,喃喃对他说:“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我成全你啊。”
那天下午,沈拓进了薄扶林一家医院,在那里做引产手术。
五点钟,医生给她打了催产针,一直到夜里十点,她开始有了反应,小腹阵阵绞痛,一开始她还能忍着不叫出声,到后来脸色煞白,几乎神志混乱的呻吟。护士过来为她注射了杜冷丁,但仅仅一个多小时之后,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就这样反复,一直到次日凌晨,终于见红破水,她被送进待产室,两个小时之后,生下一个差不多五个月大的男婴。
“我听他哭了两声,真的,他哭了,我听到了。”她坐在产床上喊叫。
护士是个五十几岁的修女,声音温和,不带任何情绪,安慰她道:“不可能,你肯定是听错了。”
从产房出来,她看到程致研等在门口。
“谢谢你还留在这儿,”她对他苦笑,“可我想我永远也放不下那个孩子,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一次母亲了,一直听到他在哭,他们告诉我不可能,孩子出生之前就死了,但我真的听到了,你相信我。”
程致研没说话,看着她回病房之后就走了。
在医院外面的露天停车场里,他与一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夜色迷蒙,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一章还是没有司南,没有默默,但如果都是她们俩,情节就无法推进了,我已经尽量精简,实在看不下去的,可以跳过
29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香港的气温仍在二十五度上下,潮湿依旧,感觉上并没有多少秋天的意味,但岛上的人换季一向很勤快,一眼望去街上已是一片温暖的装扮。
过去的几个礼拜当中,发生了许多事,先是逸栈一度闹的沸沸扬扬的股权争议终于尘埃落定,执董的离婚官司迅速而悄无声息的完成,第二轮融资也随之进展迅速,很快就协同bsp;虽然w全球ceo查尔斯表示,短期内无意并购逸栈,此次投资也不会对集团的损益产生重大影响,但消息公布之后,还是有多家评估机构发布研究报告,给与w“增持”(overweight)的评级。报告非常看好逸栈的发展,称尽管面临经济下滑,但作为一家创新概念的连锁酒店,其入住率始终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预计在下一年度间将为bsp;而在此次交易的背后,历星资本还是扮演着那只沉默而神秘的幕后之手,仍旧不仅仅是一个斡旋者,仍旧参与投资,但不公开份额。与以往不同的是,有些许非官方消息传出,称其董事合伙人司立勤的女儿司南,将会进入逸栈董事会,代表历星占有一个席位,唯有这一姿态,让此次投资与曾经的任何一次交易都不尽相同,也让为数众多的旁观者们不禁生出各种联想来。
就这样到了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司南带着默默,如约与顾乐为一同去米埔看鸟。
米埔地处远郊,是元朗北面的一块湿地。虽然香港号称有三个湿地公园,但真正算得上自然保护区的也就是米埔了,要有通行证,要事先预约,甚至还要付两百块押金才能进入。司南他们参加的是一个亲子科普团,同行的有许多与默默差不多年纪小朋友,在巴士上一路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从车窗看出去;沿途的绿色越来越多,时不时还能看到泛着微澜的海面。那种无忧无虑的气氛,多少冲淡了她与顾乐为最后一次约会的伤感。
到了米埔,一行人在停车场下车,再步行进入保护区。整个湿地都是红树林,间或长着芦苇,和许许多多漂亮却叫不出名字的水生植物。蝴蝶,昆虫,还有数不清的水鸟,诸如小青脚鹬,黑嘴鸥,黑脸琵鹭,等等等等,那些念都念不出来的名字,默默一个没记住,却还是高高兴兴的玩了大半天。
傍晚时分,三个人从保护区大门出来,去米埔巴士站,程致研说好在那里接司南和默默回城。这一路走过去,边上都是鱼塘,还有不少中华田园犬。默默怕狗,要顾乐为抱,一天下来玩的也有些累了,不一会儿就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走着走着,顾乐为突然开口对司南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司南看着他问。
“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他淡淡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