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雅颂绞起双臂:“利永贞,就你那小身板,一阵风就能吹散。极地不是你这种纸片人该去的地方。”
利永贞靠在电梯壁上剔起指甲:“别太嚣张,你不过是靠体型上的优势。”
其实封雅颂也不是五大三粗。他生得周正,一向皮肤白净,眼神纯真,手长脚长,十足一副学生样。工作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职位升高,身上的肌肉也一块块都练了出来。皮肤变作黝黑,眼神变作锐利,因为毛发旺盛,索性在唇上留了淡淡一层胡髭,鬓角也留长,变成雅痞一枚。
封雅颂曾为这层俏皮的胡髭非常得意,捎带着连桃花都旺了起来。只有利永贞不以为然,对钟有初说:“世上只有一个男人留胡髭好看,就是克拉克盖博。其他人统统是东施效颦。”
钟有初表示同意。她看男人眼光比利永贞更挑剔。
“嚣张好过阴险。你几时学会从别人计划书里偷概念?”
利永贞敢作敢当,正要承认,电梯门突然打开。
“总工叫我来按电梯。封工利工都到四楼,对吧?”小单利落地按了键,电梯门再次关上前,她好奇地问,“电梯半天没动,你们都没发现?”
封工利工均不理她,电梯终于开始下降。
小单对主公佩服的五体投地:“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然他们俩站在电梯里谁也不动,谁也不去按掣。”
“你才来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过数次。”
“我不明白,利工和封工不对盘,怎么又会为他的徒弟求情?封工对底下人真是绝情啊。”
“他们俩都对事不对人,帮理不帮亲。小利比小封有人情味,小封又比小利果决。”
“他们老是针锋相对,您一定很烦恼吧?”小单有点讨好地说。
“小单,你思考方式太片面。”屈思危饮一口茶,“利永贞恃才傲物,封雅颂目下无人,可他们都是业界顶尖的人才。人才总是有点小毛病的。我们要辩证地看待这个问题。”
当然有些话他是不会对小单说的——一山不容二虎,还不是得由他做主嘛!
为了庆祝封雅颂即将去北极,同事们准备给他办个派对。利永贞一口拒绝,因为要陪亲戚。
“什么亲戚呀?利工也去嘛……”
“大姨妈。”
利永贞面无表情,转头就给自己的“大姨妈”打电话:“钟有初,今天晚上有没有空?……那你出来,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专门负责救场的钟有初急忙赶到永生百合:“那么多酒吧,为什么约在这里?”
永生百合是只招待女宾的les酒吧,在格陵夜店中数一数二,也有许多艳史流传坊间。当然闻名不如见面,一眼望过去,舞池中美女居多,也并非都做中性打扮,多得很娇俏小女人,质量比普通夜店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钟有初其实排斥泡吧,觉得这是西化表现。利永贞工作性质决定神经永远高度紧张,有空就想到酒吧里轻松一下,喝到微醺好睡觉。
“他们为封雅颂庆祝,也不知道去哪家。我不想和他们撞到一起。”
利永贞往送酒的招待裙里塞小费。那招待长长的茶色头发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半张妆容精致,胸前铭牌写着“昭佩”二字,是他的化名。
“多谢。”
招待拉起裙摆便转身离去。钟有初伸脖看他摇曳生姿的背影:“伪娘?”
利永贞点头:“这家店所有招待都是伪娘。”
“哇。现在真是个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年代。”
“我对伪娘非常有好感。男性y染色体脆弱易变异,从进化角度来说,伪娘才是适应了生物圈优胜劣汰的高级生命体。”
利永贞在钟有初面前鲜少发牢骚,看来这一役封雅颂伤她极重。
“我能力那里差过他?只因为他是男性,得到更多机会。”
“五十三名科考队员中,有二十三名女性。难道个个过百磅?竟拿这一条卡我。”
利永贞往沙发上一靠,翘起左腿。若论长相,她五官分开来看都是精品。大眼,挺鼻,薄唇,桃心脸,组合起来像时尚杂志封面,花团锦簇,但没有女人味。索性穿裤装,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彰显摩羯座女强人风范。
“实在不服!”
钟有初劝道:“下次努力。还有南极可去。至少你的计划书写的比他好。”
昭佩又过来,放下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在利永贞面前:“两点钟方向的绿眼女郎请你喝。”
利永贞正心情恶劣,顺手一推,没成想酒杯自己倒了,酒洒了一桌:“什么玩意——有初啊,我向你忏悔。我确实偷看了封雅颂的计划书。放假前一天,他急着去约会,将计划书草稿放在台面上,我用手机照了下来。”
“你请我去格陵大吃牛肉面,还分秒必争的就是他的概念?”
利永贞痛快承认,像个男人似的有担当。钟有初觉得可气又可笑:“我真想见见这个封雅颂,如何令你输不起。”
利永贞澄清:“不是封雅颂令我输不起。实在是这个机会太难得。说什么去南极优先考虑我,不过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我才不上当。算了,不说我。说我多没趣。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
舞池里的灯光不停旋转,投射到钟有初身上,光怪陆离。
“还不就那样——有人办公室恋情曝光,有人闹分手。有人休产假,有人派喜帖。人力勾心斗角,企宣明哲保身。销售锦上添花,库管落井下石。营销挑拨离间,技术隔岸观火——总而言之,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人来,就有人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自岿然不动。”
“做的不开心,就辞职嘛。外面有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