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通常情况下,人的感情遵循守恒定律。给一个人的感情少了,也就意味着,分给其他人的感情会变多。
贵妇、侦探、外遇……简默怎么也没想到,这些遥远到只会出现在电视小说里头的情节会落在她的生活里,且是小姨现身说法。
小姨夫平时待他们这些小辈还是不错的,简默犹豫着要不要去扶一把。
正巧苏苒听到外头的动静,从卧室出来,一看是这么个情形,忙去扶起妹夫。
厉益贤知道苏槿平日里大事都找苏苒拿主意,也不顾怎么个狼狈法,又欲弯下黄金膝,“姐,你帮我求求情。这回我真知道错了,你让阿槿别和我离婚……”
苏苒不语,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苏槿的身边,又转头向简默道:“阿默,去泡几杯茶来。”
一句话,气场毕现,简默点头照做。简家不算大,百来平方的空间,就算身在厨房,她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声音。
“益贤,我不和你多说,你告诉我你的打算。”
谁知半晌无应答。
简默看着青叶翻滚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响声在闹腾过后,渐渐止息。她想,总会好的吧,如同这壶茶,浮动的躁过后,是平稳的静。
怕的是,沉如古波,一湾死水,微澜。
她正想把沏好的茶拿出去缓解一下气氛,就听一直沉默的小姨夫说话了,“阿槿,我真是……真的……需要……一个孩子。”
这话说得太慢,以至于话音方落,一记巴掌应声而下。
苏槿惜字如金,指着门口,抠了方言里最难听的字眼要厉益贤圆润离开。后者急了,一把抱住妻子,明显沙哑的嗓音里带上了急切,“阿槿,她是个孩子,我特地拣了个干净的。我就偶尔去看看她。只要孩子出生,一切就随你做主,就这样吧,好不好?啊?”
“好不好?”苏槿淡声重复,垂在身侧的手却已经捏成拳,“厉益贤,你糟蹋我就算了,还去糟蹋人家小姑娘?好不好?挺好的。拿你自己的钱去生孩子,我做主我们离婚,就这样吧,好不好?”
“阿槿,你别这样……”
“放、开!”
“老婆……”
“我说放、开!”
推搡间,大概是看这么闹下去不是个事,一直没开口的苏苒突然问出一句:“益贤,那个女孩子怀孕多久了?”
简默被这话惊到,下意识看向阿妈,果然是目光如炬、正襟危坐样,心里不由“咯噔”数声。要知道,她上次见到自家娘亲这副样子还是在初中撒第一个谎时。
只是怀孕这事,她看小姨的脸色不像是知道的,她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厉益贤正对着苏苒,受不住目光压迫,默了半晌还是低声坦白:“三、三个月了。”
这回,苏槿没再留情,挣脱两条手臂后一矮身,拿起座机就按了三个数字。处在备战状态的厉益贤立刻发现,大步过去死死摁住。
“报警或者马上滚,你自己选。”苏槿冷冷一句。
苏苒了解妹妹的个性,知道这时候再不阻止可能会出事,适时接下话尾:“益贤,阿槿现在很难和你沟通,你今晚先回去吧。”
厉益贤抹了一把脸,他是精明人,看出情势不对,憋出句“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才走了。
简姑娘站在厨房门口,端着茶牛饮了一杯,茶味居然也有些沉闷,她抿了抿唇,呆呆道:“凉了……”
再热的茶,也会凉,直至凉透。
那么感情呢?要想不凉,谁去添火加柴?
“唉——”
水般的夜色里,一声叹息幽怨地划过,惊出几圈涟漪。
自闭眼起,超过半小时无法入睡即可定义为失眠。简姑娘掐指一算,承认她失眠了。
对策往往与问题同时出现。
她在想这句话,这话恰是十八岁的小姨教会她的。漂亮、聪明、自信,拥有得天独厚的张扬资本,这是七岁的她对苏槿的全部印象,并且至今根深蒂固。却没想到碰上了感情/事,强势的小姨照样束手无策。
简默去翻了新华字典,查到黄昏迎女为婚,女之所因为姻,前者表结婚时间,后者表结婚对象。可是这年头看多了婚变,而根据偏旁,婚姻大事又似乎与女人关系密切。
她大胆给出定义——婚姻是女人昏了头种下的恶因。
可听说大多数的女人用上半身思考,故结婚对象无非两类:最爱的和最合适的。就算女人为了钱权势而婚,也在于对象可供,同属最合适一类。
说得正经点,就是补偿机制。男人没有貌,可以有才,没有才,还可以有财。至于什么都没有么,什么都没有你还敢追我?挺有幽默感的啊?嫁了!
归根到底,多数情况下,男人谈的是“感”,女人谈的是“情”。
那么,就是男人,也即是女之所因出了问题?
翻来覆去想不通,简默坐起身,入秋的夜很凉,她披着被子,发了条短信给明霏。
谁知明霏很快回电,语气相当乐呵,“有钱的男人容易变坏,不论这个钱是谁给的?这神结论不像是你能玩味出的啊,简仙子?”
“唔,发生点事。”
“凡人推断与仙夫无关。”
“没事我挂了。”
那头明霏总算止住了笑,“ok,不调侃。不过我向你保证,你家钟先生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