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风正想接话,忽然发现一个袅袅娜娜的华服女子正向他们走来,到得三人面前,那女子樱唇微启,用怪好听的声音道,“三位公子,小女子云檀这厢有礼了。”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一阵愕然。
那女子随即递过一张名刺,司徒风接过来一看,只见名刺上写着恭请三位到石庭湖畔一聚,署名是皇都故人。
司徒风脸色微变,他们这次来荆城是私下易容而行,怎会被人发现!皇都故人,难道是朝廷的人?此人若已发现司徒风是谁,会不会向朝廷禀报他擅离凤城一事?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飞,司徒风强自镇定心神,脸上挂笑,“请问这位皇都故人是哪一位?”他明知那女子不会回答,可能也并不知情,但还是问了问。
“是我们湖晴舫的贵客,九爷。”
“九爷?”司徒风心中微微一动,皇都故人,九爷,他立刻想到了皇都茂王府的九亲王轩辕诚,难道是他?他怎么会来荆城?又意欲何为?
沈醉从司徒风手里接过名刺,皱眉看着名刺上的字迹,而后附在司徒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字迹我看很像茂王。”
司徒风此时心里已有了计较,遂对那女子笑道,“如此,请云檀姑娘领路。”
他倒要看看,这位茂亲王究竟想干什么。
三湖绿
石庭湖在荆城东面,荆城本不大,坐马车一会儿就到了。远远的只见湖面上有一座雕梁画栋的画舫,画舫前舱大敞,能看到一个蓝衣人凭窗而坐,身后还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
司徒风眼尖,看到那人就笑了,“果然是茂王爷,他身后那位,不是‘司徒洛’吗?”转头对着沈醉,“还真是皇都故人,看来今天要好好叙聊一番了。”
沈醉皱眉不答,而今他们三人都已易容,和轩辕诚在这等情形下见面,实在有些不伦不类。轩辕诚既然自称皇都故人,想必已认出了他们的真面目,既已识穿,又何必见面!真不知轩辕诚打的什么主意。
湖面很开阔,周围也是平坦的堤岸与大片空旷之地,司徒风和沈醉环顾四周,除了茂王的几个跟班,看不见他人,如此看来,茂王还真是有心与他们叙聊。这画舫,看起来像是青楼所在,前舱还有一个女子在那儿弹琴助兴,一个少女拿着月牙板正在吟唱词曲。
三人登上画舫时,轩辕诚就对着他们招手,“三位请坐。”
明明彼此知根知底,表面上却装作不知。司徒风就这么含含糊糊的跟轩辕诚寒暄,沈醉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铁青着脸,唯有习清倒显得很自在。轩辕诚自称九爷,他们也就叫他九爷,他称呼他们三人的姓氏,三人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大家都不去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罢了。
寒暄了一会儿天气、画舫以及歌娘之类,轩辕诚话锋一转,“司徒公子可知这石庭湖为何如此碧绿?”
司徒风挑了挑眉,“想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所以湖水也生气勃勃了?”
“非也,”轩辕诚含笑捧着茶盅,“石庭湖一年四季都是这等色泽,湖水之所以绿如翡翠,实是因为,一则这湖深不见底,有容乃大,湖中水草杂生,泛出了此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颜色,二则周围有活水相通,不断给石庭湖注入清流,才能保持清澈不变。”
司徒风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果然,轩辕诚继续道,“其实做人也是这样,尤其要做大事之人,若斤斤计较于陈年旧债,那是江湖草莽一报还一报的性子,并非有容之人。世事无常,也需懂得变通。司徒公子你说可是?”
司徒风轻笑一声,“九爷有话何不直说?”
轩辕诚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些,而后正色道,“司徒公子想必也已耳闻,如今朝堂上下,已如沸水,是非曲直,争议不断。而川东川西,盗匪横行,民生疾苦,也非一日之痒。有识之士,当此多事之秋,更当以大局为重,以安天下为己任。”
“安天下?”司徒风目光流转,“九爷言重,当今上有圣明天子,下有辅弼良臣,盛世太平,何来安天下之说?”
轩辕诚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司徒公子说的没错,不过,司徒公子可曾想过,既是如此盛世,川东地僻,未免屈才,何不学龙游四海、凤翔九天,到皇都一展身手?”
司徒风心道,我自然要去皇都,只是去的方法与你所想不同而已。然而,轩辕诚此语也令司徒风感到有些吃惊,以前在皇都,这位茂王爷统领着他那个充塞着纨绔子弟的鸿羽营,被很多人看作皇家的摆设。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此时此地,对司徒风他们进行招揽。
看来,由于轩辕昙的倒行逆施,很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连沉寂多年的九王爷也不例外。
轩辕诚见司徒风沉默不语,遂又问道,“未知司徒公子此次到荆城所为何来?”
司徒风心头一凛,“游山玩水而已。”
轩辕诚了然的笑了笑,“那司徒公子游山玩水之余,可否考虑一下今日所说之言?正所谓孤掌难鸣,其实,往日的恩怨如今能记得的人又有多少?与其苦苦支撑,不如识时务而谋后动。”
司徒风一言不发的端着酒杯,此时才抬起头来,“九爷,湖绿山青,天长地远,世事又如何能尽如人意?不过,你我今日在此画舫相会,也算有缘。司徒先敬九爷一杯,今后无论何地再会,九爷的这份心意,司徒都心领了。”说罢一饮而尽。
轩辕诚大笑起来,“好,说得好,司徒公子既然已如此说,再多言下去就显得罗唆了。来来来,我们继续听曲喝酒,别管他日山水如何,今日先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朗日清风。”
“九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