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哥,你是我哥最后的希望。”俊秀稍微上前一步,更加坚定。
“俊秀,”在中微微一笑,“别说傻话。难道你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不懂的人不是我。在中哥,求求你,去见见我哥。”俊秀再上前一步,离在中更近。
“我不会去的,俊秀。”在中这次放下手中的衣服,挺身直直盯着俊秀,“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郑允浩。我不想再伤害他,也不想让他伤害我。”
“在中哥…也许我哥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伤害你了……所以我求求你,趁着还来得及,去见见他……”俊秀一字一字说着,边说,边跪了下去。
在中听得俊秀膝盖磕碰在地板上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探身去拉,没想到俊秀身子一沉,打定了主意要求下去,所以半分也拉不动。
“俊秀,别这样……”在中满腔的悲愤委屈不忍无力,纷繁芜杂地纠葛在一起,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怒意,“是他要你来的么?他怎么这么作践你?让你做这么为难的事……。”
“…求求你……”俊秀就好象没有听到,任在中又拉又拽,身体也跟着趔趄着歪斜过去,但终是不肯起来,“我求求你……”
“俊秀…俊秀你先起来……。俊秀……!”在中拉了一阵,无果,最终放弃了努力任俊秀跪着,自己也退着坐倒在床边,“金俊秀,你为什么为郑允浩这么卖命?!他那样待你,你为什么还为他这么做?”
(bsp;“哥怎么待我,待我好是不好,究竟有多好,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俊秀平静地回了在中,但抬起的眼睛里,却已布满狰狞的血丝,“哥待你有多好,在中哥你不也应该很清楚么……?”
在中摇了摇头:“真傻……”
口中喃喃地刚溢出这两个字,就被俊秀打断了:“是的,我傻,可我哥比我傻,还有人比我哥更傻。就是我们这些傻瓜纠缠在一起,才使事情由简单变复杂。”
在中更是语塞,呆呆地看了俊秀一会儿,终于慢慢摇了摇头:
“俊秀,涩琪死了…”
俊秀抬起头来看着慢慢背过身去靠在床沿的在中,眼神略过一丝迷茫。
“你为你哥而来,可是,叫我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俊秀动容。
“她的死,就是因为我和你哥缠乱不清导致的。我为了和你哥在一起犯了这样的罪,却连个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你还让我去见他做什么?做什么?”在中说着,肩膀塌陷,撑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泄了,垮了一般趴在床沿,留给俊秀一个寒怆的背影。
“在中哥……”俊秀口气松动起来,难掩的悲戚甚至多过在中。
“我们曾经为了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失去……可是,现在什么都失去了,却不能再在一起了……俊秀,俊秀……我的妹妹死了,这一切还怎么退得回去?……你说她为什么买了五份保险?她是不是早就有预感……”在中的声音像从胸腔里挤出来般,压抑的让人憋闷。
“在中哥…在中哥……”俊秀听着看着,双手微微发抖,慢慢抚上脸颊捂起眼睛,“在中哥,假如你不去见哥哥,恐怕他也很快就会死了……”
在中肩膀耸动,两人间顿时弥漫一大场的沉默。
“你在说什么?”
“……最后见了你那一面回去的车上他就抱着头不停地说疼,起初我们都没有在意,他竟然疼得昏了过去,我们没下车就直接去了医院,可是,哥再也没有醒过来……不,应该说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哥哥现在的样子……医生说,他是患了罕见的‘自我隔离式交流封闭症’,他像会呼吸的死人,把真实的自己囚禁在躯壳里,我们救不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医生说这种病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病变,照以往的例子,只能看着病患因为自主性交流遏止而慢慢的大脑萎缩,最后因为心脑血管病变而完全死去,要不然的话,就是靠药物维持着……即使病患有强烈的苏醒欲望,依靠外界的强刺激而侥幸恢复的几率也很渺茫……所以在中哥……真想让你再见见哥……在你离开首尔之前,再见见哥……或许能有奇迹,即使没有……不想让你留遗憾,更不想让哥遗憾……”
俊秀断断续续说到一半,在中已将脸惊异地转了过来,但是慢慢的,又将紧张的表情放松了,待俊秀的声音褪去,在中甚至还抽动嘴角笑了笑:“俊秀,你哥又在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么?我脑子笨,总是玩不过他的,他又何必把你派来当说客?”
俊秀忍了忍,不做声地看着在中,但眼中早有怒气夹杂着无奈。
“使出这苦肉计的伎俩……我是什么人,他究竟是想把我怎么样?还用得着他亿万身价的总裁绞尽脑汁的变换花样么?到底是想要我怎么样,不妨直说吧……”在中歪头回看着俊秀,无所谓到极点的样子。
“在中哥!”俊秀忍无可忍地暴起,一把拉过歪斜在床边冷笑的在中的领子和前襟,“你醒醒!醒醒吧!!在我的面前,还用得着用这种变态的自我保护麻醉自己么?!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哥最无所求却又是最求之不得的人,这你还不明白么?到这种时候,谁还会作假骗取你的什么呢?!除了你不断骗自己,不断躲避,使事情越来越糟的就是我哥了!可是,他为了骗自己,骗的没了自己,即使这样,你也不肯去看看他么?!你是真的打算和他永无见面之日了么?!”
在中半阂双眼,在睫毛之间的阴影里看着面前的俊秀喘着粗气,眼睛血红,双唇颤抖,却怎么也不肯表态了。
“在中哥,我知道你难受……所以……放自己一条生路吧……去看看我哥……去见他哪怕最后一面……”俊秀抓着在中的手慢慢放松,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跪伏在在中身前,两手还勾在衣角,脸孔却早已深深埋进在中胸前。
在中淡淡地目视前方,好半天才悠缓地说:“俊秀,你说要我去看你哥,我就去看看他。看完了他这‘最后一面’,我就离开韩国,能走得多远就走的多远,你看好么?”说这话时,在中的手在俊秀拱起的背上轻抚着,像在安慰他,也像在宽慰自己。
俊秀没回答。
两人驱车离开在中那小家的时候,天空晦暗不明起来,没多久就下起了雨。
说来也怪,明明回来的时候,还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
难道,这就叫做“天有不测风云”吗?
长长的……
又是长长的医院走廊……
为了对外封锁消息而转至隔离病房。
走廊上除了偶尔匆匆走过的医生,不曾见到其他可以缓解人紧张感的病患,就好象偌大一个医院,只有走廊尽头那一个房间、房间里那唯一一个病人一样。
(bsp;在中跟着俊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房间,周围的景物一成不变的闪现着阴冷的白色,雨滴打在毛玻璃上,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让人身体一阵一阵泛上潮湿的冷意。以至于走到那扇门前的时候,在中感觉像穿越了四季,最后停留在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