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今天上午你请假没来,不然我看你现在还笑得出来。”看她还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吉吉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怪我,乌鸦嘴。你知不知道经理夫人今天早上杀过来了?”
这位太太偶尔会过来探班一下,大家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吉吉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我去送深圳那边传过来的资料,正撞上她从里面出来,那个脸色!”吉吉说得自己鼻子眉毛挤成一团:“经理被扔了一头的碎纸,喏,我还从桌上顺了一片出来。”说着吉吉就从口袋里摸出一角纸屑递给她。孟洁接过来,是类似发票的东西,揉得太皱了,又是残破的,只隐约看见一个“坊”字。
“这什么?”“什么?送花的凭据!”吉吉压低了声音大叫:“我说那花儿是他送的你不信,自己看看。你以为经理为什么这么好心派你去北京,那是因为以他夫人那彪悍劲儿,肯定要一查到底的,现在是拿到了收据,接下来肯定就是打听收花的人!”所以经理急着打发她走是么?看来,这世上还真没那么多平白无故的好事,痴心不已的仰慕者?金光闪闪的工作机会?统统变成一场笑话。“喂,你不是打算找经理闹吧?”看着孟洁脸上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表情,吉吉担心地问。
“我傻啊?”孟洁摇头。谁会去做那种此地无银的蠢事?经理自己惹的祸,就让他自己去擦屁股;至于她,只当是借这个机会透口气——虽说那天秦爽听了她的话,脸惨白惨白的,不过以他一贯的轴劲儿,是不是肯就此放过她,她心里可一点儿谱都没有。想顺了这些道理,孟洁自问无愧于心,也就不再纠缠在无谓的问题上,回家准备出差要用的东西。临要出发前,经理来了个电话,说是还有一家报社的记者要一起去,让她跟这位记者先联系联系。
约了时间,她跟女孩子见了个面。女孩极瘦,个子也高,会打扮,米色带帽夹克,深灰抽脚裤,棕色登山靴,看起来干练得很。说话也很猛,上来第一句就是——“拉拉。”孟洁吓一跳,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大方。女孩笑起来:“我的名字。叫我‘拉拉’就行。”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尴尬,孟洁只能自我介绍:“孟洁。”拉拉并不在意,只问:“那个梁准,你对他了解么?”梁准?孟洁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经理的同学,那位策划委员:“呃,不是很了解。”
拉拉听了,“哦”了一声岔开话题。完了。她听经理说,这女孩这次去的任务主要就是采访这个梁准,看来是个挺敬业的人,估计是希望从她这里先行了解一些内部资料,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孟洁是由于“特殊原因”被派出去的。
没法跟拉拉解释自己这是因为上司家变被驱逐,孟洁只能僵着张脸傻笑。回到家想想又觉得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出去,这毕竟是个工作任务,还是抓紧补补课为好。结果不补还好,补完了更觉得自己这趟出的是闲差:那策划委员超级牛,本地人,中央美术学院硕士,上世纪末移居巴黎,现在是阿姆斯特丹皇家美术学院教授、美国明尼苏达州沃克艺术中心国际艺术委员会成员,专业领域内的行家里手,成绩卓著——芬兰的“从中心出走”展览、伦敦的“巴黎人”展览、南非的“约翰内斯堡双年展”,还有墨西哥的“国际摄影双年展”。你说,这样一个满世界飞的人,怎么会需要导游?心里对吉吉的那番话的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孟洁彻底相信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只希望回来之后经理已经收拾好了后院,否则,她可能真要考虑收拾东西走人了。
心底的事儿到底是让志国给勾起
知道段志国挺把自己当哥们儿的,但秦爽绝没想到他会为了他的感情问题大老远地飞过来。
在机场接到人,秦爽笑:“你也太夸张了,弄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别指望我感谢你啊,我这儿恶心还恶心不过来呢。”段志国也是一脸大便样:“说谁娘们儿呢?我那就是开个玩笑,谁还真为了你那点儿破事儿费这劲哪?!还不是为了那单皮卡。要不是之前你说你帮不上忙,我会到处找人么?现在找着了,人手头正有笔生意在这边,我这才——”“我说嘛。”秦爽松一口气的样子:“安排了住的地方没有?”“你介绍吧。这地方,也不知有没有住起来舒服的地儿?”段志国没什么精神。
多年的朋友,秦爽自然知道他嘴里的“舒服”指什么,懒得搭理,只说:“实在不行,在我那儿凑合凑合?”“你那儿?”段志国哼一声:“你不是到这儿下放锻炼的么?估计你那儿也就是一单身宿舍吧?”俩男人挤一张小床?他不好这口儿。秦爽嫌他无聊,没再多说,直接把人带到地方。“你什么时候在这边儿买的房?”段志国进了门儿,惊讶得不行。“看着怎么样吧?”秦爽问。“还行,小了点儿。”段志国四周打量了一圈:“看样子你是真打算在这儿扎根了。”
扎不扎根他不知道,但孟洁一天在这儿,他就得赖着不走。120平的房子在这小区里不算小了,但跟他们在北京住的当然没法儿比,志国看不上这儿很正常,他也没想过第一个进到这房子里来的会是志国,所设想的那个人是个什么脾气他倒是清楚,房子大小在其次,重要的是,这是他用自己挣的钱一平方一平方实打实买下来的。时间不早了,可段志国从来都是夜生活丰富的人,这时候也不困,洗完了澡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才抬头挺沉重地开口:“秦爽,兄弟我对不住你啊。”“怎么了?”秦爽才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多的床单被罩,正想着这点儿也不知道超市什么的还开没开着,冷不防被段志国这一句打了岔。“来这儿之前,我眼看着单子快丢了也没找着能帮上忙的,就按你说的去了趟你家,你家老头在呢,我没留神,把你那事儿漏出去了啊。”什么事?“就你现在跟那丫头的事儿呗。”他和孟洁?哦,那没事儿。老头子精明着呢,那么三催四请外带威胁恐吓地也没能把他弄回去,心里想必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要发飙早就发了,断不会等到今天才因为志国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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