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样极致的痛苦,可以叫那样坚强的一个人,发出这样不堪忍受的惨叫?
林佑邦按着那个按钮的时间,其实不超过半分钟,但所有的人却仿佛都觉得时间太久太久了些。
两名保镖再次把齐枕雨架起来时,他的脸色已经成了一片灰败的暗黄,嘴唇则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在脸上汇成一道道溪流,慢慢滑下。
他虽然还没昏过去,但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抖得两名保镖几乎都架不住。
林佑邦吸了口气,说:“阿枕,承认了吧,何必这样受罪?”
齐枕雨好久都没有反应,然后,他终于像个没电或者没油被损坏了的机器玩具一样,一点一点缓缓地把脸偏向一边,又缓缓地一点一点移向另一边,接着就无力地歪了过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竟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林佑邦把目光投向坤曼,征询地问道:“阿曼?”
坤曼面无表情地说:“你继续。”
林佑邦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对保镖说:“放开他!”
两个保镖松了手,于是大家便看着那个人再次瘫倒在平台上。
大灯照在他已经失了颜色的脸上,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紧蹙的眉头,紧闭的双眼,已被冷汗湿透紧贴在身上的衣衫,以及他脸上极致的痛楚神情和身体不时的抽搐。
场子里,安静到可以听清每一个人呼吸的声音。
林佑邦看一眼倒在台上仍不停颤栗抽搐的齐枕雨,再环视一眼台下的众人,轻轻掀起了腕带上那个保险盖。
眼看他的手指就要再次放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时,突然有人开口说话了。
“等一等!”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邦哥,算了吧?”那人叫敖顺,慢吞吞地说,“也许,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他周围便也有几个人附和着说:“是啊,邦哥,算了吧。”
像最初叫嚷“杀了他”的时候一样,很多人都开口了,但嘴里的话却换成了:“邦哥,算了,再查一下吧。”
众人看着那个瘫软在台上的人时,眼里最初的鄙夷和悲愤,此时已经全都被同情所替代,还有的人眼里,则是满满的钦佩。
敖顺又说:“其实,那里虽然没有摄像头,但周围其他地方也有摄像头,谁曾经在那个时间去过那一片,不也是可以查得到的吗?”
“对啊。”终于也有别人反应过来,“把这些人都叫过来问一下吧?”
林佑邦点点头,说:“嗯,好主意。”
此时,另一个人又说:“对了,如果真是他杀了阿孟的话,为什么衣服上都没有血迹呢?”
“对啊,我们怎么都忽略了这一点?”林佑邦也恍然大悟,转向坤曼问道,“阿曼,他怎么办?”
坤曼面无表情地说:“先拖到地下室,关起来,查明白之后再说。”
敖顺却说:“曼姐,地下室那么阴冷潮湿,他反正也跑不了,还不如送回房间去算了。”
林佑邦看好几个人都附和着,就点点头,说:“那就叫苏攀医生带担架过来,送他回房间。”
坤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眼中的神情,却唯独没有看过一眼那个倒在台上的人。
、怨恨
半夜的时候,齐枕雨又一次发烧昏迷,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
看到他睁开眼睛,坐在床前藤椅里的坤曼,立即露出一脸惊喜的神色,说:“阿枕,你醒啦?”
齐枕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别过了脸去。
坤曼讪讪地笑笑,说:“嗬,又生我气了?”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敲门。
坤曼过去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七八个人,问:“曼姐,齐哥醒过来没有?”
“刚刚醒来。”坤曼笑着点点头。
“那我们进去看看他吧。”
坤曼便带着他们来到床前,说:“阿枕,弟兄们来看你了。”
齐枕雨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充耳不闻。
坤曼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对众人说:“他刚刚才睁开眼睛,可能还没什么精神。”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说,然后推了推其中一个。
齐枕雨闭着眼睛,听他们窸窸窣窣的,还有人小小声地说:“龙哥,你说吧。”
“我也不行——”
“说吧说吧,总比我们强点儿。”这帮平时动不动就拿着枪跟人拼命的家伙,此时一个个娇羞得跟新娘子似的,说话的声音像在做贼。
然后,那个叫龙哥的可能终于推脱不掉大家的信任,便清了清嗓子,说:“咳咳,齐哥,那什么,兄弟们都觉得很对不起你,来看看你。那什么,你,你还真是个男人!”
本以为推出来的人物会来多么华丽的一番陈词,没想到憋了半天,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齐枕雨终于睁开眼睛,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结果看到那个叫阿龙的家伙,跟大拇指受伤了似的,尴尬地撇着手指,满眼期盼地看着他。
他对这帮家伙满腔的鄙夷和愤怒,就在那个受了伤似的大拇指面前烟消云散,终于略带着鄙夷微微牵了一下嘴角。
大家看他睁开眼睛牵了牵嘴角,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下来,说:“齐哥笑了。龙哥,说明齐哥觉得你说的挺好。”
坤曼也连忙说:“是啊,阿龙说的挺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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