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他的意思是,他专程找她出来喝茶的吗?
「母妃生前很喜爱这里,有空便会过来品茶。」他这话像是在对她解释什么。
「你母妃过世多久了?」听他提起母亲,赵如曦不禁也想起了已过世的母亲,神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七年。」沙浪辰饮了杯茶,接着仿佛同她闲话家常一般,主动说起双亲之事,「自父王在我九岁那年过世后,每当她想念父王时,便会来这里,因为常年他们便是在青竹林里邂逅,而玉竹楼里栽满了青竹,颇似当年他们相遇之处。」
闻言,赵如曦心里暗讶,他邀她来此,是要和她谈心的吗?
「你跟你母妃的感情一定很好。」她觉得他们两人的身世有点相似,都是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
他父亲在他幼时就过世,而她父亲虽然还活着,但在她五岁时就因外遇与母亲离婚,此后她没再见过他,有父亲等于没父亲,后来听说他娶了那个外遇的对象,还生了两个小孩,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有她这个女儿。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子。」沙浪辰说这话时,眼神瞟向她。
她被他投来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他这是在藉他母亲来指责她很不温柔吗?
想起除夕夜咬了他一口的事,她不免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平常也是个很温和的人,要不是他先强吻她,她哪会咬他!
「你以前的事本王不追究,以后,你要谨守妇道,不可再有逾矩的行为,一心伺候本王。」
见他用那种宽大的表情说出这种霸道的话,赵如曦又气又觉得好笑,她瞪着他,却偷偷在心里腹诽,就是不肯说出他想听的话。
瞅见她脸上那略带不满的表情,沙浪辰挑起眉。「本王原谅你的不敬,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她很想说她做不到一心侍奉他,但心知这种话要是说出来,绝对会惹他生气,既然他主动释出善意,她似乎也不好再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她想了想,试着委婉的说道:「多谢王爷的宽宏大量,不过我身子不好,怕是服侍不好王爷,好在王爷还有那么多美姬艳妾,相信她们定会全心伺候王爷。」
他脸上闪过恼怒,他已原谅她,她竟还不知好歹,拿这种话来敷衍他。
见他似要动怒,赵如曦急忙再补充道:「王爷先别生气,听我说完,我这么说不是在找藉口,王爷既知我服过毒,我也不瞒你,我的身子被剧毒侵蚀得很严重,是真的有心无力,没办法服侍好王爷。」
她神色诚恳地瞅着他,希望能藉这个机会化解这件事。
见他仍沉着一张脸,她想了想,神色认真的再道:「我知道我们的婚事是皇上所赐,王爷娶我也是不得已,说起来我们两人都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若是可以,我很希望我们能和睦相处,就像家人一样,能彼此关心、彼此照顾,以后王爷要是想看我跳舞,我很欢迎王爷到我那里,如果王爷有什么烦恼,我也很乐意为王爷分忧解劳。」
这些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的很希望能与他像朋友一样友好相处,前提是他别再说要跟她圆房。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诚意,沙浪辰的神色略缓了些,不过语气仍透着丝冷意,「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赵如曦绽唇轻笑。「我没有要为王爷作主,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希望能取得王爷的谅解。喏,我就以茶代酒,为那天咬王爷的事向王爷赔个不是,请王爷大人大量别放在心里。」她举起茶杯,敬向他,然后一口飮尽。
他不满的冷哼,「本王肚量很小,是个眶皆必报的人。」
他话虽这么说,她却看出他脸上的冷意消融了几分,只是嘴上不承认,她被有些孩子气的他逗乐了,笑容更加灿烂几分。
「王爷的琴艺是我听过最精湛的,能弹出那种优美琴音的人,哪会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希望以后我跳舞时,王爷还能为我伴奏,只有王爷的琴音,才能让我浑然忘情,更加投入在舞蹈的情境中。」
她这番称赞让他最后一丝不悦也全消散了,他深睇着她那温宁的暖笑,心绪逐渐平和下来。
当初迎娶她时,他没将她当一回事,得知她剧毒缠身,也不曾起过一丝怜惜,命人准备那些药膳不过是想吊着她的命,不让她太早死,想让她在恰当的时机再死,毕竟一个王妃若是死了,可不是那些卑贱的姬妾所能相比,只要运用得当,便能掀起一番波澜。
但如今,他却不希望她死去,想让她再活久一些。
两人之间就如同弥漫在竹屋里的茶香一样,逐渐融洽起来,品茶之际,偶尔说上几句话。
赵如曦意外的发现,此时的自己竟渐渐感到自在起来,不再像以往每次见到他时,都觉得有些压力和拘束。
她想也许是跟他把话说开了,心里没有罜碍,不知不觉便把他当成朋友。
此刻坐在竹屋里的两人,全都没有察觉,屋外隐密处有一双冰冷的视线,透过敞开的窗子,正阴狠的盯视着两人。
大年初九,屋外大雪纷飞,沈平三走进书斋,朝沙浪辰行完礼后,开口禀道:「王爷,四皇子伤重不治,去了。」
邵印行正在书斋里与沙浪辰商讨事情,听见沈平三的话,挑眉道:「看来皇上还是舍不得将秘药给四皇子服用。」
「秘药的灵草采集和炼制皆不易,如今宫中只剩最后一颗,也怪不得皇上舍不得。」沈平三说道。
「那秘药虽有奇效,但对天寿将尽之人却毫无用处,皇上如今年迈体衰,只怕天年将至,纵使服了也没用,还不如拿出来救治四皇子还有用些。」因着一些缘故,邵印行对这位皇帝没有丝毫敬意。
沙浪辰启口道:「他应是想将秘药留给下一任皇帝。」
「皇上没拿秘药出来救治四皇子,可见四皇子并不是他属意的皇位继承人。王爷,依您看,皇上心中属意的储君人选会是谁?」沈平三好奇一问。
沙浪辰寻思片刻,说道:「依本王看,皇上心中属意的人应是大皇子。去年东北雪灾,他派大皇子去巡察灾情,这是为了让他能得到民心的支持;还有这几年与东杨国交战,他屡次派大皇子为特使,亲往前线犒赏三军,也是为了让他得到军士们的拥戴。」
「若储君人选是大皇子,将对我们很不利。」沈平三素来沉稳刚毅的面容此时略显凝重。
邵印行毫不畏惧的扬眉。「怕什么,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