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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2)

的关系也不错,但他对于萨特完成毕业论文并没有什么帮助;他来指导萨特做毕业论文,只是起一个给学位证书的作用。萨特的毕业论文可以说是完全独立完成,因此具有很大的独创性。

萨特大学期间最重要的作品既不是纯文学的,也不是纯哲学的,而是一部介乎两者之间的作品,萨特定名为《真理传奇》。不过在萨特自己看来,它应该属于文学作品,它是一部小说。也许他自己的看法有一定道理,因为它的确不是一篇纯粹的论文,推动整部作品演进的,不是逻辑的推演,不是概念的迁移;这里面有一些形象性的东西。

但它又不是通常意义的小说,因为里面没有人物的个人主观感受,没有连贯的情节,而有大段大段的抽象议论;萨特试图在其中表达的是他所体验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理,是自己关于世界的独特感受,虽然这种表达不是使用一般概念和带有普遍性的词语,而是使用华丽而讲究的文学语言。

也就是说,萨特在作品中不是论证自己的观点,而是借助于神话来说明自己的思想,就像古希腊人例如柏拉图在表达自己的哲学思想时所做的那样。在他看来,写一部小说就是创造一个有着哲学意义的神话。这样,萨特写出来的东西从形式上说是两不像,既不像哲学论文,也不像小说作品,可以说是不伦不类。如果一定要归类的话,在我看来,也只能归之为哲学随笔一类的东西。

在进巴黎高师的前一、两年,萨特曾对自已感兴趣,想以自我作为写作对象,描写自己;进大学后,接受了哲学的薰陶,他开始习惯于把自己的体验看成是人的普遍体验。他以此作为,这样,很自然地,他将文学叙述同哲学思考结合起来了。

从此以后,文学和哲学就像一对形影不离、难舍难分的孪生姊妹那样追随着他。用一句形象的话来说,萨特同文学、哲学形成了一种三角关系。他一生中固然有不少影响很大、成就斐然的纯文学作品和纯哲学作品,而更多的是几乎无法归类的这种“几不象”。即使他的纯文学作品,也往往透出一股极浓厚的哲学气息;而他的纯哲学著作,其中也充斥着大量形象思维的东西。

这一特点对于萨特本人来说是好还是坏,很难简单说清楚。也许他写作上的成功正在于这两者的水乳交融,使得他的作品具有一种独特的味道。而这两者的相互干扰或串流也常常让他头疼不已,他把这时的难受状态形容为“像得了疝气一样”;这时他得时时注意排斥理性分析对于形象思维的干扰,不要把小说写成论文。但在巴黎高师时的萨特,还不能够明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将二者混为一谈。

在《真理传奇》中,萨特表述的自己的思想还远远不是成熟的。但其思想的独创性已露端倪。他的写作不沿袭任何人的思想脉络,有一种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气势。萨特谈到经济与文化、思想的内在联系:游牧民族、农耕民族都只需要信仰,顶多是怀疑论的推理;而真理来源于贸易;手工业者对于尽善尽美的制成品的惊奇心态,只有某些学者在面对数学的本质时才能相比;真理来源于人对其产品,而不是对自然存在物的沉思。……这时萨特大约二十四、五岁,这些思想还显得有些稚嫩,但对照他的后期成熟著作来看,仍可从中找到一脉相承的印迹。例如,30年后他写了人学巨著《辩证理性批判》,用匮乏、异化、劳动、总体化这些概念解释了辩证法以及人类历史辩证运动的源起,在《真理传奇》的有关论述中,可以依稀寻觅出它们最初的某些思想来源。

这一作品特别重要的地方是书中孤独者的形象。《失败》中的弗雷德里希(尼采)、《阿美利亚人埃尔》中复活的埃尔、《埃皮梅泰》中为救村民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普罗米修斯,这些人物到了《真理传奇》中才获得其真正的本质特征:他们都是孤独的思想者。孤独的思想者不受任何成见的束缚,独自发现了世界的真理,但不被人理解,甚至遭到放逐,最后他还是把真理昭示于天下。他是孤独者,同时又有使命感,甘于自身的孤独。这是萨特为自己设计的人生道路。这个孤独者的形象虽然已经确立,还缺少血肉,直到许多年后,萨特度过了文学写作的学徒期,最终把文学与哲学区分开来,才在《恶心》这部文学名著中给了这个思想的孤独者以丰满的形象。

萨特写《真理传奇》的时间很长,直到大学毕业后服兵役时才完成。这部书稿曾由尼赞介绍给欧洲出版社,但被退了回来。萨特经过一番思考,自己也不怎样看重这本书了。书中确实有一些十分生动的观点,但文风显得僵硬和做作,这就削弱了它的力量。于是他把它束之高阁,不再拿去发表。其中一个片断由尼赞介绍给《比菲》杂志,刊登在1931年第8期上。

在作家中,萨特最喜欢的是司汤达;哲学家中,他最喜欢的是斯宾诺莎,不仅喜欢他的哲学,更喜欢他这个人。在与卡米耶的恋情结束后,萨特又遇到另一个姑娘,他满怀豪情地对她说:“我要同时成为斯宾诺莎和司汤达。”这个姑娘就是后来成为他终身伴侣的西蒙娜•德•波伏瓦。

第一部孤独(1905…1939)大学岁月(1924…1931):自己的另一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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