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道:“无它,不过想到铁将军必定在朝上暴跳如雷,而陛下正一筹莫展,不知然否?”
月娥女官呆了呆道:“确有此事,楚侍君如何得知?”
少年笑道:“铁将军乃国之栋梁,与陛下刚释前嫌,又怎能再生事端?这楼闰形同废人,何时斩首,又有何区别?且容我带此人前去金殿,我有一计,可令漂沙国从此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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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一夜,谁都没有怎么合眼,但翌日清晨,一干人还是照旧开拔。由于一旦日头升起,沙漠中就酷热无比,而植被又少得可怜,人在烈日下行走,必然支撑不了多时,所以趁着天色尚好,便要多行些路。
根据地图所示,姑获城位于塔马沙漠的腹地,所以要一直向西北方向行走,行程大概在十余日左右,中间还要跨越一个硕大的名叫察哈的盐湖。根据约定,云部的接应之人,将在今日申时,于盐湖前与他们碰头,并带领他们,到达姑获城。
余下的路途都有人打点过了,自然要轻松很多。杜少华最小,喜怒难免形于色,今日脚步便轻快了许多。楚天行照旧不离他左右,今日倒不大回头望了,只是面上却有点藏不住的落寞。欧阳霏与萧宁远走在后头,跟着两个向导,指点着沙漠中一丛丛的红柳、水柏枝和骆驼刺,偶尔还指了丛灌木说叫梭梭,从其根上剥落下一大块俗称“大芸”的肉苁蓉,剥去外皮,食用得津津有味。杜少华好奇,也跟着吃了一块,觉得虽则有点苦,但倒厚实多汁,食来别有风味,拿去递给单君逸,谁知后者今日一直反常得很,对什么人都冷漠得紧,跟在后面负责警卫的张涵真,都自觉离开他一丈开外,看到什么都不感兴趣,淡淡说了不要,看他回转,忽地又唤住他,呆呆向他看了半晌,招呼他走近,突然说了句:“以后若是二哥来照顾你,你可放心?”
杜少华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不觉好笑,道:“一直以来,不都是二哥照顾少华吗?”强把大芸往他口里塞了块。后者听了他的话,嘴角勉强勾了勾,连口中的大芸掉到地上都不知。杜少华连呼可惜,只觉得他魂不守舍,想必是担忧今后的行程,不免开口劝慰他道:“二哥不要担忧,楚大哥和萧大哥都是如此精干的人物,欧阳姑娘更是女中翘楚,张大哥虽然年岁不大,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只有少华无用,一直在拖累大家。”谁知他不说还好,此话一落,单君逸浑身都剧烈一震,星目中陡然寒光大盛,看向他的目光冷冽冰峭,简直像要将他即时吞噬入肚,吓得他浑身一颤,惊呼声:“二哥!”手中大芸都捧不住,尽数跌落于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声响似乎震醒了单君逸,神情惘然,呆呆向地上看了看,才发现了自己的异样,面上浮现了自嘲般的神情,星目饱含歉意,柔声道:“我光顾着自己想事,把你吓着了。”便从骆驼上翻身下来,从地上捧起大芸,也不去吹其上的浮沙,丢了块入口,咀嚼了几下,微微笑道:“味道还不错。”
杜少华见他总算开颜,欢喜非常,道:“二哥,事在人为,你不要太担心了。这死亡沙漠虽然可怖,但我们兄弟齐心,必能安然渡过。楚楚那边也必然无碍,不久便会和我们汇合。其实,能不能得到宝藏,都无关紧要,只要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就最好不过。大哥在西突厥,也能放下心来。”
单君逸静静听他讲完,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一丝嘲讽笑意,淡淡道:“少华说得不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过,这宝藏,二哥志在必得,绝不会叫楚楚失望。”翻身上了骆驼,含笑道:“我且到前面去看看。”果然又赶到前头去了。
张涵真从旁跟过,向他笑了笑,取走了他手里的一块大芸,也跟了上去。杜少华摇摇头,暗叹一声,回头一看,楚天行骑在驼背上,嘴里叼了根杂草,摇摇晃晃行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甭管他,反正有我在,必保你无事。”将他提上骆背,吆喝着走了。后面萧宁远,转开了看向这里的目光,笑容满面道:“日头东起西落,倒确实是最可靠的指北针,除了此法和观星之法,两位所说的检查沙丘沙土之法也甚是别致,宁远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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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沙国中议事金殿,位于大兴宫中,以赭石铺砌而就,重檐庑顶,雄伟非常。翔鸾、栖凤二阁分居两侧,蟠龙道拾级直上,宏伟非常。每逢朔、望,便是女帝临殿视朝听政之日。但今日事出突然,百官肃立其间。楚楚跟着月娥女官行至,后面担抬着楼闰,远远便听见铁人凤的慷慨声音:“………………………楼闰当诛,慕纱王难道无过?法患不平,人患不均,陛下一意孤行,先皇地下有知,岂能安心?”
有人随声附和,也有人冷笑道:“铁将军何苦咄咄逼人,难道就一心想置慕纱王于死地?且不说此事毋庸置疑,人证物证俱全,楼闰按律当斩,又与慕纱王何干?陛下与慕纱王手足情深,天下尽知,恐怕只有铁老将军看不过眼,非要看一出宫闱惨剧,才觉心安?”慕纱王坐在右侧,右脚包得像个大粽子,叠放在那里,面无表情,手中鎏金扇一展一展,眼睛似阖非阖,听到精彩处,嘴角便向上一勾,露出两侧梨涡。
铁人凤听得须发俱竖,正要发作,突听一个清丽的声音笑道:“铁将军执法如山,众所周知,自然对案中疑点,不免一一考究。楼闰以下犯上,自然该死,但可惜他犯事的地方不对。深更半夜,又是宫闱禁地,男子寝居。似乎慕纱王,并未得夜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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