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孩子们远离毒装修、远离毒玩具,远离人类看似富裕实则凶险的哺育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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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交桥
修“未来号天桥”那会儿,我们经常被要求去参加义务劳动,为社会主义道路事业添砖加瓦,校长天天教育道:这是跨世纪工程,是为你们这些跨世纪人才修的。所以每当我经过那座尚未完工的天桥时,都会对这钢筋水泥的家伙肃然起敬,在我看来这不仅是个建筑奇观,而且是科学智慧的结晶,人可以在车水马龙上面从容走动,表明我们正在向四个现代化稳步迈去。
但我的美好理想为时很短,后来这座美丽的桥梁很快就被小商小贩盘踞,随着时代的嬗变而嬗变,就像贾樟柯的《车站》,它本身就是时代变迁的说明书——从倒卖老式磁带到盗版vcd,从费翔那把火到齐秦这匹狼,从魔术扑克到劣质泡沫胸罩,从“退字灵”到私刻的萝卜章,乞丐们也从早前的简单乞讨增加了很多“技术含量”,有血书“我要上学”的,有拉着小提琴作街头艺术家状的,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一长得无比健壮的哥们儿打着标语,“考察南极”……如果桥面有知,它应该清楚地记得这座桥曾经走过了多少从嗽叭裤、小管裤、锥裤、牛仔裤、大头鞋到nike、阿迪的繁多流行时尚。
后来“未来号”就被拆了,理由是妨碍交通。这让我们这些曾为它添砖加瓦的人有一丝伤感以及逻辑混乱,为了有利于交通的“未来号”最终却因妨碍交通而被拆,你真该感喟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几年前我在沈阳采访“十强赛”,有一座立交桥经常被沈阳人提起,那座桥因为设计失误,或者说设计时没有充分考虑到人流的可怕增长,所以建成不久后就在桥面中央安放了一组红绿灯,以避免四个方向的车辆互挤互撞——沈阳老百姓流行“沈阳十八怪”,其中有一怪就是“立交桥上安红绿灯”。“整哈呢?立交桥上安了红绿灯那还叫立交桥吗?那你立交哈呢,这不国际玩笑吗?”每逢冬天,桥面上就会结上一层冰碴子,停泊在桥面上等红绿灯的车辆就常常拉不住刹车往后直溜,造成很多交通事故,所以沈阳人就管它叫“追尾桥”。
再后来,我在成都也看到这样的桥,那就是玉带桥,这时候我才明白嘲笑其它城市是很不厚道的,这样的问题会在中国每一个城市碰到,中国人流车流的疯狂增长,使任何一个设计师都无法保证自己的方案不会在三年后落伍。即使那气势磅礴的北京国贸桥现在也很尴尬,早上高峰期,各种车在桥面上蠢蠢欲动却又欲速不达,有专家担心,迟早有一天堵在上面的车会把桥压垮。
玉带桥要拆了,因为影响到交通,想想也是,转盘立交桥上可以向左逆行绕小圈子的可能只此成都一例,它已不像是在为畅通无阻服务,而是在为制造堵车作祟,而且太影响商业的发达,你敢去骡马市吗?那种单向绕圈子的行驶办法很让人想起银河系的运行法则,人如尘、车如埃,在一头雾水中行进,在惊惶失措中寻找警察的踪影,忍气吞声地避让着粗暴的大公共汽车的挤压,稍有不慎,一个急于下班煮饭的大姐就会骑着自行车披头散发地向你冲来,并甩下句“瞎了嗦”一骑绝尘而去。
拆了不见得好,但不拆肯定糟,“立交桥”这个曾经让我们以为是现代化标志的词汇,现在却具备地雷阵般恐怖的含意,每一天经过此处,你得准备好这天是踩上“连环雷”还是“拉丝雷”,抑或“地挂雷”,中国人对于现代化的理解走过一段弯路,现在是还债的时候了。
不仅是中国,外国人也很痛苦,曼谷主干道上的高架桥已经出现“桥上桥”的奇观,一层不够再加一层,最多的有三层,有些像麦当劳的超级汉堡王。前段时间重温布鲁斯·威利主演的《第五元素》,片子开头就是未来世界疯狂的交通状态,不过美国人很能幻想,他们在想象中为未来的交通状况设计了无路面式立交桥——也就是说,未来的车辆可以像飞机一样不用在路面上行驶,而是直接悬浮在空气中按照某种既定轨道往来交错,这既减少了修建立交桥高架桥的钢筋水泥成本,又极大化开拓了实用空间,最重要的是,那个惊艳无比的外太空美女要不是因为这种“隐形立交桥”,就不可能一跃而跳入男主角的空中计程车顶上,从而拯救地球拯救全人类。
其实美国人是在装潇洒扮浪漫,他们也没有办法清除症结,否则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关于“立交桥”的疯狂设计了:一个道路专家兼漫画家给美国的大报投稿,他说只有一种办法可以彻底解决立交桥堵车问题——他画了一个类似中国老百姓夏天用的蚊香形状的模型,路面呈陀螺状盘旋而上,在任何需要的方向都有出口,绝不会有红绿灯,绝不会有错车的可能。问题在于,这个立交桥的长度实在太漫长了,从路东到路西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但这种盘香式立交桥将走上二千米以上……费油不说了,而且上去桥面后绝对晕菜,举例:如你买了家具要从锣锅巷到陈麻婆吃饭,很有可能绕到饿休克也只到达欧典家具门口,或者没发现出口,一脚油门一去已经开到了驷马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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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闷有多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