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小秋……你这时怎么了,别下舅舅!肚子饿了是不是?饿了也不能吃生食,会坏肚子的!」一剑慌乱中声音微颤。
莫秋感觉似乎有人在同他说话,微微侧首,仔细聆听,知道一剑问了三次,才缓缓答道:「我饿……所以找东西吃……别告诉娘……她会掴我巴掌……」
听到莫秋这么说,一剑的眼眶蓦地红了起来,又热又烫,烧灼得叫自己都快无法忍受。
莫秋涣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生肉饺子上头,似乎不知道正在和他说话的人是谁。他又伸长脖子去咬饺子,直至一剑将他手中的食物拿开,他看着空了的手,神情更显呆滞,面容悲怆。
「不见了……阿牛哥……不见了……」莫秋说着,
一剑不知他是在喊饺子不见了,亦或是阿牛哥不见了,只知道莫秋那声阿牛哥听在耳里,竟叫他泪水满溢而出。
「还在,还在这!」一剑扯着沙哑的嗓子与浓浓的鼻音说道:「阿牛哥在这,小秋你到一边坐好,阿牛哥下饺子给你吃。」
一剑将莫秋安置好,随即立即起灶烧水将饺子烫热,端至莫秋面前。
肉饺子被包得零零碎碎,下水后自然破破烂烂,加上一剑厨艺本来就糟透,起锅后竟是一盘碎肉末与饺子皮相杂,完全不见元宝模样。
莫秋平稳地使着手中红箸,无论多小的肉末他都意义夹起,逐个逐个放入口中咀嚼。
一剑望着他吃饭的模样,不禁又想起那年握着莫秋的手教他使筷子的模样。
这孩子长大了,筷子也握得稳了,唯一不变的是那用膳时害怕盘中食物被人夺走的心思,每一筷都下得稳狠准,小山般尖起的肉饺子瞬间便被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莫秋打了个嗝,推开盘子起身离去。
一剑怕莫秋有意外,亦步亦趋跟在莫秋身后,完全慌了手脚,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秋安静而缓慢地走回落叶苑,就在一剑以为他会回房安歇之时,他竟在一剑房门外停下。
莫秋掌心贴在一剑门外框上,茫然的眼里透露深深的寂寞与浓烈的悲伤。
一剑望着此情此景不免胸口一窒。莫秋这模样竟是与他相同,这些日子总是站在对方门前,却无法踏出一步,推开那道沉重的门。
莫秋跌坐在地上,倚着门,将脸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他嘴中喃喃不知道说着什么,一剑凝神细听,才发觉莫秋竟是低声说道:
「我饿……我饿……我饿……」
空洞的眼神完全失去神采,苍白的容颜之上写满憔悴。
一句又一句的我饿,说的是对情感的渴求。
因为无法被满足,所以一直都是如此饥渴。
一剑再也无法忍受莫秋这模样,他弯下腰去点了莫秋的睡穴,而后抱起这个他怜惜万分的人,将他送入房中。
一剑为莫秋改好被子,在看见那张苍白的脸庞时心中万分不忍,他无法克制地抚上莫秋的面颊,视线最后落在莫秋两瓣干涩皱裂的嘴唇之上。
莫秋唇薄,世人总说唇薄之人情也薄,但在一剑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只有他才明白莫秋心里头积蕴着多少情感,得不到的、想得到的,几乎将年纪小小的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剑不自觉地缓缓俯下身,就在自己的嘴唇快碰上莫秋双唇时突然惊醒。
他猛地往后一退,冷汗涔涔,明明不许自己对莫秋再存这般心思,然而却始终无法将念头完全断绝。
他握紧拳头收步往后,狠狠朝自己脸打了一拳,啐地骂了一声:「延陵一剑你简直连畜生也不如!」踉跄逃离莫秋厢房。
第十章
莫秋觉得昨夜睡得不太好,清早醒来时昏沉沉十分的困。
在床榻上呆坐片刻,而后自然而然地竖起耳朵凝起内力聆听邻房动静,没听见一剑的打呼声,也没听到任何声响,原来一剑今日竟早起离房,这不免令莫秋有些失望。
一剑避而不见的这些日子他既难受又慌乱,但却什么也不能做,偶尔可行的便只有在最接近一剑的地方偷偷感受他的存在,细细聆听他的声音,尽管无法满足想要亲近那个人的愿望,但除此之外却别无他法。
他这个舅舅从来说一是一,说了不见他,便再也不会见他。
莫秋不禁自嘲,自己怎么会落得这般境地,同弃妇般自怨自艾。
这模样简直可笑。
院子里想起脚步声,一沉一缓,朝他厢房方向而来。
当一叶带着一名老大夫推房入内时,莫秋脸上呆滞的神情立即换下,一张冰冷漠然的脸随之覆盖而上,连他望向一叶的目光都是冷淡无感情的。
「这么早?」莫秋淡问。
一叶扬了下头,那名老大夫才慢慢走向莫秋床榻,作势要抓起莫秋的手腕切脉。
脉门被制乃习武之人大忌,莫秋自然不会将手轻易交出去。
然而一叶却在此时说:「大夫方替你舅舅诊治过,是他叫大夫来看看你。」
一听见与一剑有关,莫秋愣了一下,脉门随即被老大夫抓住。
「舅舅他病了?」莫秋尽力叫自己声音平稳,装出无所谓的语调,但那微颤的尾音却仍泄露出内心的疑惑不安。
「不就是前些日子被下的毒。大夫说他先是强行压制寒毒,后来又中了牡丹花下死,两种毒后来虽一个以内力逼出大半,一个解了,但两种毒的余毒却融合成另一种难解之毒,得长时间调养才成。」一叶说。
「那他要不要紧?现下怎么样了?」莫秋紧张地抓住床褥,脸色有些苍白。
「先前被你搅合那么久,连自己中毒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忘了个精光,你还想他能怎样?」一叶快口说到一半,见着莫秋白煞了的神情,顿了顿,才缓声说:「你舅那个人就整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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