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落尘坐在林绪的“图书馆”的地上,喝一杯咖啡,看他的书,是很惬意的事。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放他收藏的碟片,气氛是甜蜜温馨的。但回到学校,落尘又觉得自己被割裂了一样锥心的痛。虽然她以前和同学们也有些格格不入,但此刻,她是没有进入的资格了,因为她已婚的身份已经取消了她进入的资格。
刘之川的信拨动了落尘感情的弦,她第一次意识到爱情的美好。她觉得她需要一种爱恋,很自然地她把她的注意力投向了林绪。当然,所有这些转移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
于是落尘特别渴望林绪的关注。他无意间的一句话会让落尘反反复复地琢磨很久,也可以左右落尘的决定。落尘也开始关注林绪的喜恶,并且下意识地用他的喜恶来重塑自我。这段时间,她变得战战兢兢,很努力地讨好林绪,每天都等他回来才去睡觉。两人亲热的时候,她单纯地取悦他,迫切而贪婪地索求他对她的肯定。
对于她的变化,林绪从一开始就看在眼里。他开始疏远落尘,冷淡她,为此他刻意减少了碰面的次数。林绪觉得没有任何感情的付出是单方面的,付出必然要求回报。
现在,落尘觉得有人可以爱,可以付出,可以去讨好,就已经足够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也要他爱,他付出,他讨好。而对于林绪而言,他只要情爱不要爱情。他觉得感情更多的是负累,自己能做好的是承担责任,而不是付出感情,落尘要求的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在林绪看来,人活在世上的意义是做出点儿事情,给后人留下点儿什么,因此他不想也不愿意为儿女私情投入精力。对于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女人,他更不需要花心思讨好,等她清醒了,知道什么是可以要的、什么是奢望,事情就能回到简单的状态。林绪相信以落尘的聪明很快就会想明白的。
此后的一年里,落尘学会了什么是思念,什么是盼望,什么是渴望。在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之后,落尘明白了,这个人给自己的只能是失望。他在她要的时候可以消失,只有在他要的时候他才会出现。落尘对林绪的迷恋就在渴望与绝望间不断消磨。每一次,林绪一点点的热情就能让落尘有爱的错觉,但马上,他就有办法让她冷彻心扉,让她明白,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林绪是对所有的人都无情,是生性冷淡。落尘渐渐也醒悟过来,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他对别人最大的付出就是负责任。从此以后,落尘不再在夜里等他回来,不再为他准备他爱吃的东西,不再关注他的行踪,不再根据他的喜好打扮自己,甚至在床上也不再看他、取悦他,只当是尽义务,给自己释放压力,也尽量乐在其中。但落尘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火热的时候,心反而更冷。
这一年对落尘来说真的很艰难,因为都是她自己在挣扎,在体会,在总结,没有人可以诉说,更别提分担。但她一贯的淡然救了她,因为她知道即使再喜欢、再迷恋林绪,也不能失去仅有的自我。所以,当落尘最终想清楚并放下后,她真正地成熟了。但这种成熟是流露着凄婉的,毕竟初恋的痴狂是不可能轻易擦去并且不留痕迹的。
十六只要你,不要爱
落尘对林绪的感情,林端紫和尤他是林家仅有的知情人。他们每周都要一起回林钊那儿吃饭,林绪尽管忙,但是只要在国内,就一定会赶回去吃饭。所以,回大宅吃饭一度成为落尘最重要的事情,因为有段时间,落尘只有在那里才能见到林绪。林端紫是身经百战的人,他们之间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她。尤他又猴精猴精的,何况自从他也去公司帮忙后,林绪即使没有应酬也不回家,反而经常拉他出去健身、运动。
林端紫看着落尘清冷的眸子闪现的炙热的光芒,连同她脸上青春爱恋的神采一点点地黯淡下去,总会感觉很心疼这个孩子。她想劝慰落尘,但是落尘始终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这让她也无从开口。唯一一个落尘乐于接纳的人还推开了她,这种伤害可能会存留很长时间。
尤他也看不过去了,他不止一次看到落尘眼里隐约的泪意。林绪再找他出去的时候,他就说:“哥,我觉得你这么做有点儿不合适吧。”
林绪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落尘都是你的人了,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儿?反正一样是过日子,何必让她哭哭啼啼的?给她点儿甜头,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觉得她是一点儿甜头就能打发的吗?”
依林绪对落尘的了解,她对物质的东西不是很在意,再多的珍宝也打动不了她,那么情感就成为她最最珍贵的东西了。正因为如此,如果她动了情就会要求对方也要全部投入,她肯定是要百分百地占有。且不说这个婚姻早晚要终止,即使不如此,他也不可能是那个能让落尘满意的人。与其给一点儿甜头后,让她无休止地索取,不如明白地拒绝她。很大的伤痛,人们往往会注意不去碰它,自然好得很快,而小伤口则会被人忽略,会被反复地撕裂,那种疼痛更是折磨。
最初林绪不是没想过落尘会爱上自己,她是一张白纸,可他见过百样人。她一直一个人,忽然有了依靠,而这个依靠的生活经验是完全高于她的。在一起生活,分享私密的身体愉悦,这些都是落尘所没有经历过的,怎么会让她不迷恋?甚至林绪觉得落尘应该早就动心了,他们在一起半年后落尘才出现状况,这已经超出了林绪的预计。
在这一年里,落尘已经被打回原形。林绪也同样不好受,原本那么暧昧的夜晚加了爱的调味后,实在是妙不可言,尤其是那么沉静的女子,在床上舞动她的肢体来取悦他,在得到他的鼓励后,逐渐打开自己,没有底线地任他支配,这种主宰的快感有时甚至超出高潮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