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我上你这个勿忘我商城,当个保安,没什么问题吧?”
“陈处长,”蒋月秀一甩长发,“你别逗了。听我爸说,周森林一退休,你就接他的班。只怕你当上反贪局长,我这座小庙请你观光你都不赏险呢。是不是,铁良?”
与蒋月秀告辞后出来,陈虎不高兴地说:
“我接班不接班的事,是不是你跟她说的?”
陶铁良笑笑说:
“还用得着我跟她说。月秀是蒋局的千金,她的消息比咱俩都多。晦,市委组织部找你谈了没有?”
“根本就没那么回事,谈什么。你别跟着瞎传小道消息。”
“好,好。没正式发布前,传这个是对你不利。说不定有人先传出话来,就是想挡你的道。中国的事就是这个德性,先放出风来什么人要当什么啦,到最后基本上都成不了。凡是嚷嚷动的事,都是不想真办的事。想真办的事,事先都捂着盖着,等揭锅的时候,大家一听全傻眼,你根本就不会想到能轮到这个人。你提局级这个事,是有点玄了。他妈的,也不知道是谁挡你的道。也难怪,你得罪的人太多。”
“我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铁良,要是发生了什么假美元的案子,你替我留神点。假钞,不会就那么一点点。只要钞票印成了,它就要流动,不在这个地方冒出来就在那个地方冒出来。印了不用,印假钞干什么。”
“行,我记住这个事。月秀这儿,你发现什么毛病了吗?”
“没有。她是何可待的未婚妻,何可待的事,她能一点边不沾吗?我还不能把她挑出。假美元是在何启章的保险柜里发现的,何可待也知道这件事。蒋月秀那时差点与何可待结婚,她应该了解一些情况。”
“我还是那句话,你悠着点。公安局长的千金,不好碰。搞不好,连我都跟着你吃瓜落。”
当天晚上,陶铁良被蒋月秀叫去夜总会玩,她给陶铁良安排了一个细高挑的小姐。陶铁良特别高兴,他专门喜欢瘦腰的女人。
小姐灌了陶铁良不少酒,使他头晕脑涨。
蒋月秀走过来,让小姐去唱歌。她给陶铁戾夹了片西瓜,塞进他的嘴里。
“醒醒酒。让小姐把你灌醉了,你连上床的劲儿都没有了,不便宜她了。”
“我……没醉。让她过来,唱什么……喝。”
“她唱完歌就过来陪你。铁良,陈虎今天到底为什么来的?”
“他…··换美元……”
“操,你们俩还敢给我下套?你是我爸的关门弟子,惹翻了我,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实话,陈虎想掏出什么坏?”
“真的……换美元……”
“我真生气了。换美元?别说换一万,换一千,他都拿不出钱来。谁不知道那小子是个不开窍的穷光蛋。你说实话!”
“真跟你没关系…··啊可待家有…··很美元……你是他的女朋友……陈虎顶多是…··我你了解点情况……不是冲着你来的……,
蒋月秀怔了一下,撇撇嘴说:
“就这点事,他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还用拐弯抹角的。我跟何可待,早就一点关系没有了。他的事,我是一概不知道。算了,我让小姐回来陪你。”
这一夜,陶铁良和小姐住进了蒋月秀为他们在宾馆开的一个房间。连小姐的出台费也是蒋月秀付的。第二天早晨,陶铁良去市局上班,他头天晚上对蒋月秀说了什么醉话,他一句也想不起来。
陶铁良回市局取了提审手续,驱车去安岭监狱。那里关押着一名持枪抢劫银行送款车的要犯。犯人在拒捕时脑部中了一枪,那一枪正是出自陶铁良的枪管。犯人经抢救后已恢复了知觉,无生命危险了。由于医院安全措施不严密,犯人已送到安岭监狱关押。陶铁良要前往提审。
陶铁良带着专案组另一名成员,到达安岭监狱,出示了提审手续,进入一筒。持枪抢劫犯关押在5号,与焦鹏远只隔着两个门。
犯人仍然卧床,陶铁良只好到牢房提审。
陶铁良只提了两个简单的问题,但犯人言语不清,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陪同提审的狱医摇摇头,示意停止提审。
出来后,陶铁良问狱医,什么时候犯人的头脑才会清醒。得到的回答是说不准,犯人的脑伤还没有痊愈。
就在这时,陶铁良看到8号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他一眼认出,那正是他叫过不知多少遍的焦书记。
这一瞬间,给了陶铁良极大的震动。他真真切切地觉得焦鹏远的体型比过去小了两号,从头到尾都小了两号。人还是那个人,但个子矮小,脑袋小,身板薄了。难道人活着真是全凭一口气,没了气势,人就会变形吗?
焦鹏远也似乎看到了他,还冲他点点头。陶铁良懂得安岭监狱制度森严,即使是管教、武警,也不得与自己职责无关的人和事发生模的联系。
陶铁良匆匆地离开,内心长叹: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与往日前呼后拥的市委书记,真是判若两人!他感到他所属于的这部国家机器真是不可思议,它在几十年内所给予一个人的名誉与地位,在一夜之间便能收回!
自从被关进一简8号以来,一直没有任何人找他讯问。每天早中晚,从铁栅栏门的送饭口伸进来一把勺子,往他的塑料小盆里倒菜倒饭,接着小门就关闭。每天上午九时至十一时,下午三时至五时,铁栅栏门和外层木门打开,在两名武警的监视下焦鹏远出来放风。
他目送陶铁良的背影消失,不是他对陶铁良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他甚至叫不出陶铁良的名字,他的目光滞留在陶铁良的背影上,只因为这个年轻公安干部的身影能唤醒他对往日权力的记忆,驱赶了一些心头的孤寂。
焦鹏远从筒道下了几级台阶,下面是个露天花园,它处在u字楼的中心地带。低矮的苹果树和高大的杨树、榆树,以及地面上的茂盛的野草,给这孤寂的院落带来了更深层次的孤寂。没有这些无言的生命做伴,在此放风的犯人只会感到凄凉;有了这些关不住的绿色,犯人们才从中感悟到万物生死循环的悲怆。
所以,足不出户的囚禁三天后,焦鹏远第一次获准到花园放风时,他竟然不能适应绿色的包围,绿色所带来的自由感让他感到无奈。
花园并不全部属于放风者,它被砖墙切割成若干块,以便犯人们能同时放风但由于被墙隔离彼此不能交谈。花园里这些没有屋顶的四面墙行话叫风圈。每个风圈里有一名放风者来回散步。高处的武警能有效地对风圈里的犯人进行监视。
焦鹏远进了属于他专用的这个风圈。这里有一棵高大的银杏、一棵苹果树、一棵榆树,地上满是野草。榆树上有喜鹊窝,榆树是麻雀的天下。焦鹏远对风圈内的景致格外珍惜,珍惜到不肯一览无余的程度。他把风圈分成四个区域,仿佛是四个城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