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这新一轮的权力斗争不仅引起了中上层干部的极大关注,甚至搅得他们睡不着觉。赌注只能押在胜利者一方,前一段已经在心里背离了焦鹏远以避免一同沉没的人庆幸自己没有公开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些已经在行动上疏远了焦鹏远。千钟的干部,懊悔自己过于轻率,处心积虑地往回找补。市委市政府的私下议论随风向的改变而改变,“方浩想扳倒焦书记,简直是不自量力;焦书记是谁,是谁想扳倒就能扳倒的吗!”
“焦书记是载入史册的人物,你动他,牵一发而动全身,谁负得了这么严重的政治责任?”
“别看中央有人支持方浩,没用!焦书记在中央的力量大着哩!人家有人家的权力来源和政治资源,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我看林市长这回是站不住了。焦书记不倒,他得走,因为他态度暧昧;焦书记倒了,他也得走,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他说得清吗?”
“方浩这回是走了着险棋,我看他能平安着陆退休回家就算是万幸了。搞不好就是反党小集团,成立秘密办公室搞焦书记的材料,简直是目无党纪国法!”
“反腐败?说的好听,谁没有点毛病?”
这些议论,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焦鹏远的耳朵里。他的脸上重又放射出光彩。虽然眼下是拨云见日,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危机并没有真正排除,方浩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绝不可忽视。
对,召周森林,问问他揭发材料写得怎么样了,不,再等一等,还是先从小玉入手吧,先除内忧,再安外患。
焦鹏远把焦小玉叫到了他的书房。
焦小玉忐忑不安地坐在叔叔的沙发上,听叔叔的训斥。
“周森林要查办,他阳奉阴违,对首长秘密侦查,严重违反了党的组织纪律。到现在他还阳奉阴违,我让他把材料送过来,他零零碎碎地拿来一些没用的东西搪塞。小玉,你也跟他们跑了一段弯路,现在该清醒了。我一直拿你当亲闺女看,以后也还是这样。你说实话,周森林、陈虎,把材料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真不知道呀,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信任我,不让我接触重要的卷宗。”
焦鹏远怀疑地盯着侄女,“你是不是也对我搞阳奉阴违?小玉,政治斗争是非常残酷的,你年轻,没有政治斗争经验,容易上当受骗。就拿周森林说,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反过来整我。我让他写检查,他说好,不上班了,说是在家闭门思过。其实是逃避我!好,先不说了,过去我怎么疼你,以后还怎么疼你,陪我吃点夜宵去。”
黄昏,陈虎把车停在路边,与焦小玉进入他们曾倾心而谈的街心公园。
他始终保持警觉,发现没有人跟踪。
焦小玉苦恼地说:“要是能见方书记一面就好了,听听他的指示。”
“我试过,根本不行,任何人不许看望,电话也拆了,简直是监视居住。”
“我叔叔说周森林在家闭门思过,能找他谈谈也行啊。”
“联系不上。周局也不找我们联系,不知他怎么想的。”
“我们怎么办?还查下去吗?就剩下我们两个虾兵虾将。”
“你还记得方书记引用一位领导的一句话吗?反腐败,预备好一百口棺材,九十九口棺材留给贪官污吏,最后一口留给我们自己。这最后一口棺材的盖子有人已经替我们打开了,等着我们躺进去呢。就是非躺过去不可,我也拉几个贪官污吏陪葬。”
焦小玉猛地说:“崔燕出国演出回来了,我们找她谈不谈?”
“当然谈,但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周局。”
“她今天晚上在国际剧场参加警惕艾滋病的宣传义演。”
国际剧场舞台上悬挂着醒目的横幅:警惕世纪末杀手——艾滋病!
陈虎和焦小玉出示了证件进入剧场后,在后排坐下。
舞台上,衣着华丽的女模特风姿绰约地走来走去,他们用自己躯体的流畅的线条和飘逸的服装告诫人们去热爱生命,警惕艾滋病在中国的蔓延。
著名模特崔燕停停玉立,仪态万方,严然是群花争妍的皇后。
陈虎饶有兴趣地欣赏。
焦小玉见他出神的样子,挖苦地一笑说:“陈虎同志,你不俪了吧?”
“等崔燕演完了,我们去后台找她。现在打扰她,不是影响义演吗?”
焦小玉不由分说拉起陈虎,从侧面通道进入后台。
后台上,舞台监督指挥忙忙碌碌的模特们更衣。
这时崔燕回到后台,焦小玉迎上去,陈虎怕遇到熟人,躲到边幕的后面。
“你是崔燕吗?”
“我是呀。”
焦小玉拿出自己的证件请崔燕过目。
“我是反贪局的焦小玉,可以和你谈谈吗?”
“我又不是你们的工作对象,在这个地方谈也不合适呀!”
“你演出完了吗?如果完了,我们换个地方,有些事情需要你尽一个公民的义务。”
“下面的节目是歌舞,没我的事了,咱们走吧,去咖啡厅谈好不好?”
“就去咖啡厅,谢谢。”
国际剧场的咖啡厅空无一人,他们找了一个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