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秋燕说:“老公啊,你也太固执了,人家疯狗赚得比我们多,和我们平分!要说厚道,人家疯狗才是真正的厚道!”
陈家辉横了李秋燕一眼:“怎么?你认为他好,有本事?那你跟他走啊!”
李秋燕有些生气:“陈家辉,你说话悠着点,我跟他走,你把我当着什么?”
陈家辉想到前些日子他们聊天的那个热乎劲儿,气血上涌:“你是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跟他那样黏糊糊的样子,哼,看不惯!”
李秋燕想起来,孔令锋好多次收工比陈家辉早,回来了和自己聊天,有说有笑的,还有几次是商量卖泔油的事情,为了瞒住陈家辉真的显得神神秘秘的,没有想到陈家辉吃醋了,笑着说:“哦,你多心了!我心中只有老公你一个人!”
夫妻吵架的话题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转移,吵架的结果往往出乎意料的。
陈家辉更加生气了:“你心虚了!你笑什么?不要脸!”
李秋燕发觉陈家辉在骂她,生气了:“药不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陈家辉你说话干净点!不要骂人!”
陈家辉抽烟:“需要干净的是你!你还好意思警告我!”
第三十章贫困百事哀
题字:李秋燕看到房东来了愈发哭得起劲,发疯般想挣脱陈家辉往墙上撞:“人家老婆光鲜照人,悠闲自在,我整天提心吊胆在等你回家,你还打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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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燕这些天来一直忍受着从未经历的艰难生活,孤单、郁闷、失意一齐涌上心头:“陈家辉,活该你穷,你,就是穷命!一辈子穷命!”
陈家辉最好的朋友离他而去,老婆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受伤了的心里难受,他无处发泄,他蹬着血红血红的眼睛,握着拳头走近李秋燕。
李秋燕向后退了一步,怒不可遏:“穷鬼!穷鬼!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最不理智的女人就是这样说话的,男人,一个底层的穷汉子最容易被激怒的。
一巴掌打在李秋燕的脸上,李秋燕一把抓去,陈家辉脸上挂彩了,陈家辉又是一巴掌,李秋燕死死揪着陈家辉的衣领嚎哭着。陈家辉怒气消了,看着李秋燕泪人儿似的清醒过来,任由李秋燕揪打着骂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跟着你受苦,吃不好,穿不好。你这个狗日的,我小心侍候你,我做错了什么?你打我,你就打死我算了!”
不吵架的夫妻大多是假夫妻——或者情人或者小三,吵得天翻地覆的夫妻距离假夫妻就不远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婚的“夫妻”。
陈家辉不打她,她愈想愈生气,哭着哭着她松开了陈家辉,将自己的头往水泥地上使劲地掼,陈家辉赶着拉着她。
几个房客来了,房东也来了:“吆嗨,小子,你能耐啊,会打老婆啊!老婆娶回来要宠着护着的,不是挨老公揍的。”
李秋燕看到房东来了愈发哭得起劲,发疯般想挣脱陈家辉往墙上撞:“人家老婆光鲜照人,悠闲自在,我整天提心吊胆在等你回家,你还打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房东想起来那次陈家辉在雍河镇饭店聊天的话题,说:“不活,那你孩子呢?杨杨呢!”
一提到杨杨,李秋燕冷静下来。母亲的伟大之处就是,自己的命可以抛弃,为了孩子什么苦都愿意承受的。李秋燕就是这样的母亲,至少现在是。
房东说:“不要再吵了。你们说,你们来自叫‘桃花渡’的地方,应该知道‘百年修得同船渡’这句话吧。再吵吵闹闹的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呆了!”说着喝道:“大家都回去,让他们闹去!”
如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当爱情死亡的时候,婚姻正在成长,婚姻需要双方的经营才可以长大,倘若一不小心伤害婚姻,那么,婚姻可能永远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陈家辉、李秋燕夫妻之间的裂痕就这样产生了,夫妻站在自己制造的裂痕两边,这个裂痕越大,他们的距离就越远。
陈家辉紧紧抱着李秋燕,生怕她再做出傻事来。李秋燕抽泣着渐渐睡着了,脸颊上挂着泪,陈家辉把她抱到床上,李秋燕轻轻地挣扎着,像个调皮的小孩子。陈家辉看着她美丽的脸庞,这个女人嫁给他之后,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得到,自己竟然打了她。很多这样年龄的女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在公园里花前月下,在大学的校园里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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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天,凌晨。
陈家辉打了个瞌睡醒来的时候,李秋燕不在租住屋里。
李秋燕的手机很久没有充值了,放在桌子上,手机下面有一张纸条:“陈家辉,你好好保重。钱和账本在柜子第二层的纸盒里,我拿了300元钱。明天是你的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我走了,为了儿子我不会死的,我死了也对不起死去的韩老师。李秋燕。”
陈家辉狠狠地拍自己的头:“多好的老婆,被自己打跑了!”赶紧锁上门骑着自行车找李秋燕。陈家辉很小的时候就鄙视那些吹牛抽烟喝老酒,打工打牌打老婆的农民,现在自己成了鄙视的对象,并且是不折不扣地鄙视对象,他感到无地自容。
“老婆!你在哪里?”夜深人静,只有山谷的回音。
陈家辉从雍河镇的这头找到那头,从镇里找到镇外,没有她的身影。他硬着头皮给孔令锋打电话,孔令锋说他没有见到李秋燕。北京这么大,李秋燕会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