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心中对凌珑那种莫名的妒忌与怨恨,已达无法掩抑的地步!
天魔教主静默半响,蓦地邪凉一笑,“青护法——你是在置疑我的决定么?”
沈青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悚栗,惶急狡辩道:“属……属下不敢!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古怪得很,留下来,恐怕是个祸害!”
“她古怪么?呵呵……在我面前,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天魔教主诡笑着,声音顿了片刻才又再度飘起,“其实,我最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个女孩的身份,而是夜孤飞——”
“我……我弟弟?”沈青竹吃了一惊,紧张地抬头望着天魔教主。
后者语意微冷,声音却依然低柔如魅,“天魔教培养出来的杀手冷血无情,每次出任务,从不会失败而归,尤其是夜孤飞!这次原本以为派他去,定保万无一失的,可惜……”
“教……教主——我弟弟他……”
沈青竹冷汗透脊,勉强壮着胆子想为夜孤飞辩解,却慌乱得不知该说什么。
天魔教主喟然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夜孤飞是为了救她性命,才假意把她献给我的吧?唉——真没想到啊,像他那般冷漠孤傲到极点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大失常态!”
“求……求教主恕罪啊——”
沈青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恐,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叠声哀叫道:“求求教主开恩!求求教主开恩啊!我弟弟他只是一时糊涂,求教主看在我为本教护法多年的情份上,网开一面,饶他不死吧?”
“你怕什么呢?我方才,不是已经饶了他么?”天魔教主语锋一转,竟无限轻柔地笑了起来,“夜孤飞是我教独一无二的金牌杀手,我岂会轻易地把他毁了!”
“多……多谢教主恩德!”沈青竹心头略宽,转念又鼓起勇气道:“可……可是那只血天蚕……”
“嘿嘿,你别忘了,那可是他自愿的……”天魔教主轻轻打断沈青竹,柔魅声音宛若叹息“只要熬过七七四十九天,惩罚就自动结束了,如果他熬不过,那也是他的命!”
沈青竹无言地低下头去,权衡利弊,终于不敢再为夜孤飞求情,但满腔的怨恨,立即转移到还昏迷不醒的凌珑身上!
“那么这个女孩,教主打算如何处置呢?”
“我想知道这个女孩有什么特别,居然把我教引以为傲的招牌也砸了?何况……”
天魔教主微微扬起眼睫,轻侬软语转瞬变得阴骘狠厉——
“救活了她,再杀也不迟!”
凌珑彻底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之后。
一名身穿藕色衣裙的高个子婢女进进出出地服侍着她,却再没见到其他的人。
藕衣婢女像个哑巴似的,一问三不答,每天送茶饭和汤药进来,喂完了凌珑立即离开,从不多逗留片刻。
如此又过了两日,凌珑才勉强可以起身下床,但觉浑身酸软无力,好不容易扶着墙壁走到门口,正想开门出去看看,恰逢藕衣婢女送饭菜进来,一下子,又把凌珑辛苦拉开的房门“砰”然拍上。
凌珑勃然大怒,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用尽力气将藕衣婢女端来的菜肴推落地上,大喝道:“你滚,马上叫夜孤飞过来见我!这是什么鬼地方?你去找个会说话的来回答我!!”
但藕衣婢女只是漠然睨了凌珑一眼,弯腰拾起被砸得稀烂的碗碟,一声不响地开门走出去。
凌珑抓紧时机,强提内力跳起来,跟着推门冲出去,不料却一脚悬空,幸亏收势得快,才没一头扎进水中。
极目望去,只见眼前碧波荡漾,粼光闪闪,她脚下所在的竹屋,竟是孤零零地筑立在一池秋水中央。
池面甚宽且深不见低,几片残荷枯悠地踱进来,小心掩去眸光中深藏的恨意。
“怎么是你啊?”
凌珑一眼认出沈青竹,心中暗叫不妙。
“呵呵,好妹子,见到姐姐挺高兴的吧?”
“哦,当然高兴了!他乡遇故人,真是好凑巧啊!进来坐进来坐!”
哼,高兴?高兴才有鬼!凌珑心中嘀咕,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演戏谁不会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
“原来这里叫做‘缥缈居’啊,真像神仙住的地方呢!谢谢姐姐费心安排了!”
凌珑故作亲热地跟沈青竹拉家常,抬头果见竹榭的匾额上写着“缥缈居”三个字,笔致苍劲有力,隐透风骨,似乎不像女子所书。
嘻哈笑了两声,又试探地问道:“我天天见到的那个姐姐原来名叫魑翼啊?她是个哑巴吗?”
“你才是哑巴!”
魑翼忽然从沈青竹身后钻出来,吓了凌珑一跳。
沈青竹吩咐道:“魑翼你到外面去,我有话跟她说。”